”
寒冰撇撇嘴,心道:“又来了,比老太太都烦人”不过表面上一句话没说,乖乖的和蒋明溪走了,这5年来,小野狼已经被调教得听话多了。
几天后的一早,德川秀忠派人来通知,老将军想要见二人,想到那个干瘪的小老头,寒冰有点失望,传说中的人物就那样啊,倒是蒋明溪似乎对这次见面很有兴致。
德川家康的住处位于大奥的西北角,正是那晚打斗的宫殿的偏殿,那晚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德川家康却还能住在这里,有点出乎意料。
和其他宫殿的华美不同的是,这里异常的简朴、素雅、幽静、阴沉。
房间的窗户遮着厚厚的帘布,只有屋顶气窗透进几丝光亮,榻榻米上坐着一个小老头,虽然已是古稀之年,腰板仍挺的很直,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高高发髻,戴了一顶官帽,充满了威严感。
看了蒋明溪半响,开口道:“我让小儿叫二位前来,是想亲自感谢你们救命之恩。”虽说是感谢,但言语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蒋明溪并不惊讶,回答道:“老先生客气了,我二人客居于此,出手相助是理所应当。”
德川家康问道:听小儿说,先生乃是明朝锦衣卫,海上遭遇风暴流落至此,我看您年纪轻轻,就做到贵国的高官,也算是少年成名,这几年被迫委身于此,一定很寂寞吧。
蒋明溪答道:“少将军仁厚,谈不上委身,生活岂能尽如人意,当年没死在海里,已经感激上苍了。”
德川家康抬起堆满褶皱的眼皮望着蒋明溪说道:“年轻人,昨天那些人叫我“老乌龟”你听见了吗?”
蒋明溪一怔,正色道:“岂有此理,这些反贼真是该杀”。
德川家康摆摆手,咧嘴一笑道:“没关系,就当他们是夸我吧,乌龟很长寿啊,我确实很能活,我比我的同时代的人活得都久,几十年前,这片天空下,群雄并起,名将辈出,后来,他们陆续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虽然这人生的路很不好走。”
看着蒋明溪疑惑的眼神,德川家康慢慢道:“我的人生经历,想必你早已从别人口中听说,大半生在夹缝中求生存,身不由己,对我来说,人生有如挑着重担远行,不可急躁。视不自由为常事,则不觉不足。”
蒋明溪细细品味,不觉点头:“老先生半生戎马,征战无数,心境如此坦然,实让人佩服。”
德川家康沉默半响,又道:“既然回不去,就把这里当做家吧,以您的学识才华,在哪里都不会埋没的”
蒋明溪叹了一口气,答道:“狐死归首丘,故乡安可忘,有机会还是要回去的”。
德川家康说道:“贵国三国时期大英雄曹孟德的诗句,我记得其中有这样的几句,
长与故根绝,万岁不相当。奈何此征夫,安得去四方。 戎马不解鞍,铠甲不离傍。 冉冉老将至,何时反故乡。 神龙藏深渊,猛兽步高冈。 狐死归首丘,故乡安可忘。”。
蒋明溪没想到一个倭人竟能如此熟悉中原文化,怪不得把自己儿子千里迢迢送去中原。
德川家康微微一笑,道:“我很喜欢曹孟德,故能背的他的诗。”
蒋明溪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征讨四方,平定天下,名为汉贼,实真英雄也,大丈夫行事当不拘小节”略一停顿,语锋一转,接着道:“贵国天下大乱已久,生灵涂太,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天命任之!”
德川家康冰冷的眼神中透出欣赏之意,望着蒋明溪慢慢道:“若将命运看做决不可改变的东西,就必然通向绝灭;若将自我视为能够改变一切的绝对存在,又会陷入虚妄与盲动;但无论世间如何评头论足,人大概只能将自我视为绝对的存在,别无道路,成也罢、败也罢、人所要做的,就是按照自我的意志去实现。”
寒冰默默的听着,两人的谈话时而明白,时而深奥,这时,窗外传来孩子的笑声,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调皮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方脸女人,一脸窘迫,德川家康的脸上升起暖意,将竹千代叫到身前,轻抚着头顶,给了他一块糕点,方脸女人伏地谢恩,起来赶紧领了竹千代出去。
老将军凝望孩子的背影半响,说道:“60年光阴一晃而逝,当我像竹千代这么大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很重要的人,我与他亦友亦敌,影形相伴,此生难分,拜他所赐,才有了今天的光景,所以,他没有走完的路,我会替他走下去,他没有做完的事情,我替他完成。”
蒋明溪心里默默地想:“织田信长吗?那个差一点统一日本的第六天魔王?”
与蒋明溪谈话的第二天,大御所德川家康着手整顿兵马,准备粮草,宣布攻打大阪城的消息。
德川家族和丰臣家族之间的战争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次的刺杀事件使它提前来到了,德川秀忠统帅军队,四大家臣为大将军,蒋明溪和寒冰随行。
夕阳西下,寒冰默默为晴天和暗夜披上战甲,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