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是瞻。
陈三似目光灼灼地望着王玉芳,脸上是一水儿的感激、眷恋和敬重。此时此刻他们就像世间最寻常的母子那般,母慈、子孝,像是最普通而对于王玉芳来说最难得的儿子那般,去仰望如同高山一般的母亲。
干妈虽然明里暗里说要找接班人,但是她可以说,孩子却不能先提。陈三似将真实意图一层又一层的套在话里,唯恐引起干妈的警觉心。
斟酌一番,陈三似真诚地开口,“妈,您别太累。我是您儿子,那些脏活累活尽管找我,您好好养身体。您要是不嫌弃我手脚笨、不麻利,就尽管支使我。”
“您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还要给您养老呢。”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好妈妈,把大管家位子给我也行。
王玉芳复又坐回去,整理自己的妆容,道:“你有这份儿心,妈就很高兴了。”
这就没了?什么意思?
陈三似警惕起来,额角控制不住的滴下一滴汗。
她坐回去,边听戏边琢磨,难道是这场太过了?提的太突兀引起干妈怀疑了?
她觑着干妈的脸色,较她刚进来时好了不少,瞧着也热情不少,甚至还亲手给她剥了点干果吃,明显情绪高涨了一些。
但眼下也不方便再说些什么,只能思绪翻滚着接着看台上那出戏。
良久,王玉芳开口了,“前两天宅子里有了一件喜事。”
还好还好,之前提了“喜事”,但是没有讲的意思,现在讲看来是心防松懈了。
有作用有作用。
陈三似接腔,王玉芳道:“大少爷辞官回乡,夫人便有心思招一批伶俐的家仆放在各个主子身边,将原来的一些奸懒谗猾的打发走。我给你留了个位子,也好为你以后接替我做打算。”
陈三似整个人都精神了。
好啊好啊,不枉费她从前又是送礼又是讨好的,可算有点眉目了。
从前干妈就会说些空话,现在可算办点实事了。虽说只是个家仆,但也总算能有了个正经身份,还有干妈这层关系在,也总不用像之前一样替别人办事赚那么一丁点回扣了。中间牵线这事虽然有时候赚的多,但是太零散,太累,得两头跑,亲自说,嘴皮子都磨薄了,才能藏下点。她要是进了王宅去给人当家仆,虽说也闲不着,但是月月都有钱领,还不是死契,怎么说都是轻松得多,只要不触主人家霉头,称得上是铁饭碗了。
陈三似越想越高兴,但是她面上还在犹豫着,“这……”
行行行,快安排,妈,快给我安排!
“你也老大不小了,媳妇儿还没有呢,到时候妈给你相看一个。你那间房太小,还有你哥哥,以后根本住不了,赶紧攒攒钱。听妈的话,年后就得去。”
陈三似顺势答应了。
临走前干妈又让人给她拿了几件冬装,陈三似满载而归。
连着几天陈三似又窝在家里,呆够了就去找狐朋狗友联络联络感情,顺便蹭蹭饭。陈三似脸皮厚,专挑饭点去,哪怕有些没有那么熟,也不好意思不给饭吃。以至于哪怕吴六这么长时间没回来,陈三似也没怎么饿到。
她交朋友不论好坏,也不论老少,谁和她搭话,她都能和人聊得热火朝天,在短时间内形成一种深厚的情感。而且她长了一张和气又善解人意的脸,无论是什么样的话题,哪怕是想和儿媳妇搞在一起,陈三似都能真诚而衷心地说上一句“厉害”,这是真事。
但是,有时候蹭饭也得付出点什么。这让陈三似有些不太乐意,因为朋友之间,怎么能这样明算账呢?
陈三似大汗淋漓,汗水一串接一串地从下巴尖滚落在衣襟上。
好累,真的好累。
少爷不愧是少爷,她累了半天,这小少爷头一歪就要睡,这可不行。她带着点报复心把脑门上的汗往人胸膛上抹,直接给人弄醒了。
她端起小桌上的茶壶直接对嘴喝,喝了好几口才解渴,顺便好心地把她喝过的茶壶给小少爷递过去。
她调侃道:“你胆儿可真大,还敢把我叫到你这儿来,不怕你娘发现?”
“杯子呢?没有杯子我就不喝了。”王季恒困得打了个哈欠,面色酡红,推开她,“我娘忙着上我大哥那献殷勤呢,哪儿有时间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