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溪月怔怔地看着谢明珠,谢明珠是村里最胖的姑娘,作为最小的女孩,她从小就被父母宠爱着,穿得干干净净的,吃得也好。
之前谢明珠的奶奶还说一个傻子,哪里需要这么对待,甚至一度想要拿了媒婆的钱,随便把谢明珠给嫁了算了。
也是在这一次的争执中,谢明珠被推倒受了伤,差一点死了。
还是老道长说,给谢明珠冲个喜,说不定会有转机。
实在是走投无路的谢蕴礼和赵氏也只得按着老道长所说的那样,给谢明珠找了一个病秧子冲喜。
这些都是谢溪月听说的。
可如今看来,这场冲喜,反而让谢明珠重焕新生。
以前的谢明珠又痴又傻的,如今的谢明珠说话有条有理,甚至还会开导她,不知不觉间,她也俨然将她当成了主心骨。
“明珠,没那么容易。”
谢溪月深深地闭上眼睛,那家人以为她死定了,才会一张草席将她扔回谢家村。
倘若他们知道她没有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毕竟她们连巅倒黑白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的。
其他的事,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溪月,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能这样回来,可见他们已经容不下你了,你如果到现在还对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那谁也帮不了你。”
谢溪月沉默半晌。
谢明珠又继续道:“你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我……”谢溪月迟疑了一下,道:“我说不出口。”
“别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若不肯说,我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想对策,你认为倘若那家人知道你还活着,会就放过你吗?如果他们硬要将你带走,一无所知的七哥七嫂怎么阻止?你这次是运气好,被扔到了谢家村,下次把你扔到乱葬岗了!或者随便找一个由头,就把你给弄死了!”
谢溪月心知,这些事,那家人是做得出来的。
她不禁悲从心里来,捂着脸失声痛哭。
谢溪月的哭声,招来了族长夫妇。
族长夫人一看见谢溪月醒了,便一下扑了过去,抱着谢溪月一声声叫着。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谢溪月也跟着一起哭。
就连一向刚强的族长也红了眼眶。
谢明珠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她想,或许谢溪月不愿意将自己所有的悲伤展示给自己。
她站在天井里,看着头顶的一方蓝天。
有多少杰出的女性,被束缚于这方寸之间。
又有多少的女性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沦为其他人的附属品。
谢明珠的胸臆间,像是塞了一团又一团的湿棉花,弄得她难受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族长夫人才红肿着眼睛,对着谢明珠道:“明珠,你也来听听。”
谢溪月终于愿意开口讲事情经过了。
族长也让自己的儿子来听,当然,儿媳妇自是没有这个资格。
谢溪月喝了点白粥,气色稍微好了一些,整个人的状态也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儿。
看起来着实没有昨儿那么吓人了。
谢溪月依靠在族长夫人的怀里,看着一屋子的亲人,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可当她的眸光,落在谢明珠的脸上时,谢溪月陡然也充满了无尽的勇气。
“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
“公公撒手不管,婆婆刻薄狠毒,我原以为只要夫君对我好,旁的事,我都能不计较。”
“从三年前,他开始赌钱和吃花酒,嘴上说这些都是应酬,可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掏空家里的银钱。”
“刚开始他用得还是婆母的私房,后来发展到卖铺,再后来就要我出银子,我若是不给,他就打我。”
族长听见这话,气得牙痒痒。
因着青溪镇离谢家村挺远的,他们并不能时常去看谢溪月,故而并不知道谢溪月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谢溪月的性子,又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他们还以为谢溪月在青溪那边过得挺好。
“我的一些私房银子,全都被他搜刮去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接些绣活补贴家用,可是……”谢溪月的眼眸里,滚滚热泪落了下来,“他们竟然说我偷人,逮着交绣活的我一通打,如果若不是我们兰兰拼死相死,我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谢明珠问,“你交绣活的时候,一直带上兰兰的?”
“是啊,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谢溪月的话,让谢明珠发现可疑之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温声道:“或许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明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族长夫人诧异的问道。
谢明珠清声道:“溪月什么性格,我们都是知道的,她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可他们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是希望溪月给后来人腾位置,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溪月给弄死,那是因为他们要溪月名声尽毁……”
谢溪月听见谢明珠这话,莫名的族长夫人怀里打了一个寒颤。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枕边人会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