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无人言语,池岁假笑开口:“去城楼吧,莫要误了时辰。”
白淼淼深深看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走吧,我准备的烟花绝对比你父亲准备的还要好。”
她语气笃定,一双杏眼分外明亮。
“我很期待。”
池岁和白淼淼手挽着手走在最前面,陆晚舟盯着她们牵着的手,眼睛里酝酿着什么,默默无言地推花灯。
至于顾北城,终究是少年心性难免有些不服气,别过头独自生闷气。
他活了两辈子,当街败在小姑娘手上,难免觉得失了面子。
直到登上城楼,那一丝郁闷悄然散去。
他释然,谁让他技不如人呢?
活了十几年还跟一个小姑娘置气,真是越活越回去。
调整好情绪,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陆晚舟,却发现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池岁身上,那种眼神他很熟悉。
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如同他父亲看他母亲的眼神,那样的宠溺与深情。
顾北城眨了眨眼,他问自己,他真的能像普通少年那样热烈的爱一个人吗?
回答自然是不能的。
他上一世所经历的磨难,让他丧失了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一个人,他无法做到无所求的爱池岁。
或许,待他真正做到的时候,池岁已经嫁给旁人。
慢慢收回视线,他低头俯看条条大街,眼神说不出的轻蔑。
重来一世,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傻小子,看什么呢?”
白淼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会儿看西南方,哪里的烟花最好看,我特意摆出来的,你们都要多看看!”
顾北城掀了掀眼皮,装作无意扫向她所说的西南方,突然,伴随“砰砰”的巨大声响,无数的烟花冲向天空,在黑夜中绽放。
五颜六色的烟火瞬间布满夜空,宛若破晓的黎明一般笼罩整个京城。
陆晚舟几乎是下意识捂住池岁的耳朵,低头看向她那满是欢喜的眼睛,十分无奈。
烟花的声音盖过陆晚舟的声音,池岁的眼睛染上了疑惑,她用口型说:“陆晚舟,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见。”
陆晚舟摇头,示意她看烟花。
有些话说多了便不再珍贵。
陆晚舟深知这个道理。
好奇的池岁不依不饶:“哥哥,你再说一遍,我刚才真没听见。”
烟花再一次绽放,白淼淼激动到大叫:“小屁孩,看到了没有?这是我辛苦一整年的成果,多少小情侣在我这一场烟花盛会之下接吻!相当有成就感的好吗!”
顾北城:“白淼淼,你还记得你是姑娘佳佳吗?”
“嘿,只准你们男人随便说上不了大雅之堂的话?”白淼淼微微扬了扬下巴,用鼻孔对着顾北城,最后还是不解气冲他翻了个白眼,“放在我那……很正常,小屁孩懂个啥。”
她一脸嫌弃,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
跟蠢货在一起会变蠢。
……
城楼之下,盛景大街。
高楼屋顶坐着一位男子,他相貌俊美,眼神分外冰冷,宛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月白色长袍,白狐毛斗篷,配上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柔弱。
他手指骨节分明,两指拎着一坛酒,说不出的慵懒。
他边喝酒边听满世的喧嚣,忽然,伴随烟花的炸起,他眼神逐渐迷茫,他好像透过满城的烟花,回忆起某个令他夜里辗转难眠的人。
何曾几时,他也为一人燃放满城的烟火。
“谢千秋……”
他嗓音沙哑,唤出那个珍藏心经已久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其妙想起陈年旧事,心里也有些难受,好似堵了一样。
这是什么情绪?
难过?愤怒?亦或是喜欢?
他蹙眉,仰头灌一大口酒,小部分甘甜的酒水洒在他的衣裳,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
他是一个烂透了的人,会有心吗?
怎会为了谢千秋而难过?
“主子。”一抹黑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小姐她同陆将军一起登上了城楼,举止……”
她迟疑,最后在他的默许下说:“举止亲密,不似正常师兄妹的接触。”
男人坐直身子,引下最后一口酒,随手将酒坛扔下去,摔得稀巴烂:“把谢将军引过去,之后赶紧撤离,陆晚舟应当发现你们了。”
他向来谨慎,人又极为聪明,在朝堂混的如鱼得水,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想动他又找不出理由,只能眼睁睁看他一路遥遥高升,坐到丞相这个位置。
“是,主子。”顿了顿身形,心腹很快消失在原地,留下男人独自一人看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