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在宣国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还在睡大觉的池岁被相离强行拉起梳妆打扮。
她一脸困倦，眼不睁上妆也方便，相离倒也没说什么。
因最近两天睡得好，池岁气色好了很多，眉目间多了几分温柔。所嫁之人毕竟是她放在心尖儿多年的人，她定然是欣喜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梳妆台摆放的糕点，偷偷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相离瞥见惊呼：“小姐，我刚给你画好的口脂，你别直接往嘴里塞！”
池岁：“……”她现在嚼也不是咽也不是，慢吞吞接过她递来的瓷杯，慢慢地喝起来。
将就吃完糕点，相离为她上好了简单的妆，剩下的交由喜婆。她父亲池州缓步走进，她的好主母并未跟来。
池岁奇怪，按寻常事来讲，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再怎么讨厌她主母也应该到来，否则要被扣上轻视嫡女的名头。
池州生得极好，明明早已过而立之年，他的模样并未与年轻时有太大差别，岁月仿佛善待他。他长得斯文儒雅，面庞光洁白皙，看久了无端生出拒人千里的寒意。凤眼寒星，深不可测，危险又迷人。
池岁眨眨眼，她母亲看上池州也有一定的道理。
池州冷漠道：“外面是京城有名的李娘子，我请她来做你的新娘。”
顿了顿，他补充：“你母亲当年出嫁也是她做的喜娘。”
池岁有些诧异，她从来没想过池州会为她请来京城有名的李娘子。
李娘子做喜娘千金难求，多少王公贵族请都请不来，没想到被她父亲请过来，做了自己的喜娘。
她头一次得到池州的重视，毫无波澜的心湖泛起涟漪。
池岁面上不显，浅露温和的笑：“谢过父亲请来李娘子。”
款款走来的李娘子含笑，抬手遮掩：“池大人拜访多次，一次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两个时辰，奴家实在过意不去，这才愿意成为摄政王妃的喜娘。”
她眉宇之间尚存高傲之气，相貌并不出挑，胜在气质出众，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
拜访多次，还在太阳底下暴晒两个时辰？池岁疑惑不解，她父亲应当讨厌她才是，怎会对她如此上心？
池岁被搀扶进屏风后，换上复杂的嫁衣，李娘子轻轻替她绞面，一边绞一边说：“奴家近些年瞧见过许多千金小姐，上次见如姑娘一般的美人，还是十几年前您的母亲，连周身气度也是旁人比不过的，当真是京城双花。”
池州站在她们不远处，低头侧目，嘴唇抿成一条缝。
池岁知道他们这些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出来的话不可全信，全然为了自家生意说些吉利话。
“你母亲出嫁时好不费心，跟我讨论许久妆容问题，说什么都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心上人看。谢将军拗不过她，一个大老爷们夜被强行拉着讨论妆容，认识了许许多多的女孩家首饰、口脂……”李娘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像是被人嘱咐过似的。
池岁一边任由梅娘子摆弄，一边听梅娘子说话，时不时铜镜模糊的铜镜撇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池州。
他似乎也在听，而且十分认真。
新娘的妆容化了半个时辰，池州一动未动，他有所察觉般望向少女的背影，铜镜中少女的容颜令他呆愣原地。
眉如月，目似星辰，唇如三月桃花般让人忍不住一吻芳泽。裸露的肌肤胜雪赛霜，红的衣白的肤，两种颜色分明，格外扎眼。
她浅笑嫣然，低声同李娘子相离说着什么。
池州恍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吩咐其他人出去，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道：“本来是要你母亲教你的，但她……至于主母，她还不配教育你。”
池岁顺手接过来，疑惑打量手中的小册子：“这是什么？”她自动忽视了池州最后一句话，下意识想打开。
池州察觉她的意图，一把按住她的手：“女子成亲要明白的东西，摄政王敬酒时你偷偷看，总归能让你好受些。”他干咳两声，面色不自然。
池岁脸颊瞬间火辣辣的，池州说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猛地明白过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之前见别家千金小姐成婚，她们母亲偷偷摸摸塞给她们小册子，听嬷嬷说是春宫图。她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白家小姐给她解释，还偷偷给她画过几张，上面的人她从未见过生得极其好看，肢体接触莫名有些恶心。
池岁二人一阵尴尬，池州率先坐不住：“你先准备准备，我出去瞧瞧。”
“岁岁，我来给你添嫁妆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她与池州擦肩而过，举手投足大大咧咧，倒像是男子。
她一身紫色骑射装，马尾高高束起，细眉杏眼，眉目间荡存英气，是个英姿飒爽的美人。
“前段时间见你一面都难，今个终于让我见到了。”少女上下打量她，眼神中的欣赏不加以掩饰，“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