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雪地里的残枝,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青年指尖还残留着触摸在熄灭火堆上的温存。恍惚间,他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脚印,瞳孔骤缩。
是狼!
“所有人跟我走。”他一声下令,众人纷纷上马跟随他进入树林深处,马蹄声响彻树林。
你一定不要出事。
青年咬了咬牙,向来不动声色的人面露焦急之色。
……
池岁深吸一口气,整棵树都在晃荡,她大喊一声:“外祖父——你外孙女要被狼吃了——”
几只山雀惊起,叽叽喳喳结伴飞走,仿佛在控诉她打扰鸟歇息。
顾北城:“……”更吓人了。
过去一个半时辰,谢将军能解决吗?
他攥紧池岁的衣袖,发现她的身体在抖。
也对,池岁没比他大几岁,面对生死,自然是害怕的。可她哪怕害怕,也依旧保护他,实在叫人感动喜欢。
顾北城安慰她:“我们一定会平安,姐姐……”他心不甘情不愿叫了她姐姐,池岁大抵是想听的。
临死前满足一下她的愿望。
“会的会的。”池岁忽视了他的称呼,望向树下的狼群,她一狠心,一个跨步跳到另一棵大树上,“你抓紧我,我怕你掉下去,还好之前学了轻功。”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害怕,忘了。”池岁可怜巴巴看他,“真的吓死我了,我顶多打九只,数量太多,我打不过来。”
顾北城:“……”完美的理由。
他扶额,说:“那我们现在一直待在树上?它们鼻子很灵的,很快能找到我们。”
“要是下雨或下雪就好了。”池岁撇了撇嘴,“我记得谁说下雨可以掩盖气息。”
顾北城不咸不淡地敷衍:“昨夜停的大雪,我观察天色风向,最近是不可能下雨下雪的。”
“……现在的小孩好厉害。”池岁捏了一把他的脸,一边跳一边观察后方的狼群,忍无可忍骂了一句,“有病吧,暗恋本姑奶奶直说。”
“暗恋什么意思?”顾北城眨巴眨巴眼睛,池岁总蹦出一些他不懂的词汇。
池岁沉默,她试图解释:“偷偷的喜欢一个人?好像大概这么解释,你应该能懂吧?”她挠了挠头,把他抱得更加紧了。
连跳十几棵树,她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用衣袖擦了擦,回眸看,狼群已经被她甩的远远的,隐约听见它们的吼声。
顾北城重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暗恋……
他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他现在的心境大抵也是暗恋吧。
他飞速摇头,池岁疑惑,手抚上他的额头,嘟囔一句:“没发热啊,怎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难道是白小姐说的精神病?”
她的眼神从慈爱变为怜悯:“可怜的孩子,以后缺什么找我,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我又怎么了?”顾北城莫名其妙,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而池岁早已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哪里会搭理他,听见动静又跳到其他树上,一面跳一面念叨:“去京城的话别惹长公主,她小时候脸被划伤过,性格偏执霸道,比你大三岁,惹了她没你好果子吃。我也罩不了你,除非我外祖父造反。”
晃来晃去,顾北城差点吐出来:“她脾气很差吗?为什么脸被划伤过?”
池岁想了想说:“何止很差,简直差到人人避而远之。至于她的脸,我记得是先皇发病拿刀乱砍人的时候造成的,自那以后她极其受宠,先皇对她有所亏欠,下令无论是谁继位都要对她好。若做不到,允许我外祖父造反。”
顾北城诧异:“允许造反?”
“很惊讶?我也惊讶,先皇本身就疼爱她,加上他自己划伤了长公主的脸,亏欠已经达到了顶点。若非长公主是女子,他怕是连自己的皇位都要传给长公主。”池岁续续念叨,对顾北城说一大堆不为人知的事。
她全然忘记了身后的恶狼。
顾北城时不时说一句,频频侧目,悬在嗓子哑的心终于落下。
“咻——”
利箭颇有破竹之势,速度之快令池岁来不及闪躲,直接刺破了皮肉。她失去了平衡力,从树枝上跌落,死死护住怀里的顾北城,而自己的背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张了张嘴,打算安慰顾北城,喉咙里涌出一口血吐在了他的脸上。
池岁:“……”
顾北城:“……”
他默默抹了一把脸,雪白的小脸被鲜血覆盖,脸上黏糊糊的,他嘴角抽了抽:“你还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都吐血了。
可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吐血,他的大脑无法思考,乱成一锅浆糊,只剩下本能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