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脚，池岁怀里多了个小孩，两人站在原地目送谢朝年上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他会有事吗？”
沉默寡言的顾北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他不希望这么好的一个人和他父母一样的下场，他们都应该好好活着。
他绷着小脸，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池岁讶异：“外祖父很厉害的，普通人根本伤不到他分毫。我带你去烤兔子吧，过来的路上我见过几只兔子。”
她抱着顾北城往回走，一头扎进了小树林里。
“你放我下来！”
“不放，谁让你刚才一直不说话，还嫌弃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
“哦，我本来就不可理喻。”
“你不知羞！”
小树林里陆陆续续传来他们斗嘴的声音，声音慢慢变小，身影也逐渐模糊。
最后，池岁还是把顾北城放下，弯腰扒开雪堆，捡了几根树枝。
顾北城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紧跟着弯腰注视她的动作，宛若好奇宝宝，半点没有刚才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你为什么捡树枝？”
“为了抓兔子，看好了！”池岁耳朵动了动，不等她站起，一根树枝已经被她甩出去，穿过堆满积雪的草丛，伴随刺破与哀鸣声，顾北城一股脑跑了过去。
他看见，一只浑身灰毛的兔子被树枝穿透身体，所流出的血把周围的雪染成红色，飞溅出去的血液宛若在纯白的纸上点出星星腊梅。
“看到了吗？这就是姐姐的实力，所以说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池岁扬了扬下巴，慢悠悠走来，简单处理了一下兔子的身体，“你知道哪边有小河或者小溪吗？树枝随处可见，小溪小河有点难找。”
她盯着手中身体还温热的兔子，皱了皱眉。
顾北城冷笑，走在她前面，为她引路。
池岁连忙追了上去，怕血液溅在自己身上，把兔子拎的老远。
她叽叽喳喳：“小屁孩，你什么意思？我带你吃香喝辣，你还嫌弃我？”
“你怎么不说话？好啊，你又装哑巴，我看你刚才挺能说的！最讨厌你这种小孩了，长辈面前沉默寡言，到我面前暴露本性！”
她批判了一路，顾北城懒得搭理她，捡了不少树枝，方便一会烤兔子用。
“到了。”顾北城停下，怀里的树枝纷纷掉落，他搬起一旁的大石头，狠狠朝冰面砸去，原本厚厚的冰层一下子被砸出了裂纹。
池岁震惊于他的力气，反应过来后推开他，说：“小孩子一边去，交给大人来，火折子给你，你先去生火。”
顾北城被突然一推，差点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黑眸蓦地阴沉下来，抬手接住少女扔来的火折子，冷哼一声：“我才不是小孩子。”
他的眼睫毛浓密纤长，眼尾微微上扬，仿佛任何事都无法使他眼中有半丝波澜，给人一种疏离感。
池岁没有听见，回眸看他：“你说什么？”她怀里还抱着一块大石头，正准备高高举起，脸色并不是很好。
顾北城头也不回：“没什么。”
池岁撇了撇嘴，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砸下去，只听“扑通”一声，出现裂纹的冰面被砸开，大石头沉入河底。
池岁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捡起一旁的兔子，用谢朝年给她的匕首处理。
她经常跟谢朝年出去，学了不少，处理兔子，烤兔子这种事还是手到擒来的。
顾北城点燃火堆的时候，池岁已经提着处理好的兔子缓缓走来，她扬了扬手里被扒皮抽筋且被木枝穿过的兔子，笑道：“过一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外祖父还专门带了一些盐巴呢。”她空余的手拍了拍腰间若隐若现的荷包，神情得意。
“……”
顾北城指了指自己搬好的大石头，挪了挪位置，双手托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火堆。
他有点想阿娘了。
以前阿爹阿娘经常带他出门打猎，然后在树林里烤兔子烤山鸡。
他还记得阿爹阿娘恩爱的场景，以及同他嬉戏打闹的场景。
“北城喜欢吃烤兔子吗？”女子爽朗一笑，手里分别拿着一只烤兔子，一只烤山鸡，“还是喜欢吃烤山鸡呢？”
小小的顾北城笑眯眯的，不似现在的沉默寡言：“阿娘，我要吃烤兔子！阿爹烤的最好吃了，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男子哈哈大笑，一把捞起顾北城放在自己的肩头，用脸蹭了蹭他：“真是阿爹的好儿子，阿爹烤的兔子绝对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你阿娘当年就是拜倒在阿爹的手艺之下！”
女子娇嗔：“少听你爹胡说八道，明明是他自己向你外祖父重金求娶。”她撕下兔腿递给顾北城，把烤山鸡塞给男子后自己也开始吃烤兔子。
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昔日温馨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