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她家外祖父,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唉,多庆幸外祖父生了一张伟大的脸,不然也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按照谢朝年的性格,估计看中他外表的人仅仅看中外表,能坦然接受、与之相爱,属实让人敬佩。
“算了,你老老实实别乱跑,机灵一点别被骗了。”谢朝年语重心长,“他们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前有户小姐好心救他们,结果反被赖上还坏了名节……”
池岁听得心惊胆战,她欲哭无泪:“那您带我来,不怕我被骗被赖?”
谢朝年一拉缰绳,马声嘶鸣,半截身子立起,池岁一把抱住谢朝年的腰,面对此境习以为常。
谢朝年左手揽住她的腰,翻身下马,轻轻将人放下,转身绑好马:“你娘当年经常跟我走南闯北,你该习惯的。”
“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你母。”她聪慧过人,亦才貌双全,最重感情,是崇阳将军府最出色的孩子。
可惜嫁了一位衣冠禽兽。
谢朝年双手紧握,大步走在前面,任由冷风吹刮他单薄的衣裳,他沉默无言。
池岁明白,他是想到了母亲最后的结局。
良久,谢朝年在一处院子前停步,声音低沉:“池岁,你以后别学你母亲,别在这点像她。”当年她义无反顾选择嫁给池州,四匹马都拉不回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年纪轻轻便去了。
“为何?”
“你爹这人好吗?你娘死后没多久直接娶了新妇,待你如草芥,何时念过旧情?男人的话不可信,除了我和你两位舅舅。”
“陆师兄的话也不能信吗?”
“可信,但不可全信。”
池岁眼不眨一下地盯着外祖父高大的身影,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凡事要靠自己,不能被男人迷了心智。”她对母亲的感情寡淡,记忆中的身影过于模糊,无法与谢朝年共情。
谢千秋走得太早了,她才三岁,刚记事的年纪,还不知生死离别,只知道母亲再也不会回来。
花一样的年纪,她永远二十三岁。
气氛异常沉重,池岁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欲言又止。
她应该安慰外祖父的,可除了陪伴,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当你尝试去共情的时候,会发现除了痛惜再无其他。
而处于局中之人经历的是丧女之痛。
如何共情?如何感同身受?
池岁不懂,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冷血,明明死去的人她的亲生母亲,她哭不出来,除了胸口闷闷的,再无其他情绪。
这一点大概像她父亲吧,遗传了父亲的冷血。
不知过了多久,池岁腿麻了,她抬起右腿晃晃,静默许久的男人随意扔来一把匕首,池岁手忙脚乱去接:“好好保护自己,我现在状态差。”他迈开第一步,侧头关注她是否跟上,“池岁,事情结束后,你回将军府住几天吧。”
“好啊!”池岁一蹦一跳到他身边,笑盈盈道,“早想去你们那住了,相府无聊至极,她们整天斗来斗去,还祸害我。”她吐了吐舌头,浑身充满干劲。
谢朝年冷哼:“用我教你的方法,我看谁敢找你麻烦。”
池岁连打哈哈:“太粗鲁了,我一小姑娘要注意形象,回头请教白家小姐试试,她法子多。”
谢朝年赞同:“多和她交流,有助于你长长脑子,别天天被人算计。”
他毫不掩饰对白家小姐的欣赏,池岁无故受伤。
“外祖父!”
“嗯,我在。”
“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己外孙女的!”
“哦,我与众不同。”
一老一小吵吵闹闹进入村子,周围偶尔传出古怪的鸟叫。
池岁一激灵,拢了拢自己的斗篷,瞥见谢朝年衣着单薄,把自己身上的鹤氅丢给他:“热!”
被突然遮挡视线的谢朝年眉头皱起,阴雨密布,他一把拽下来:“池岁!你热什么热,今儿个比昨个儿还冷些!”
“我就是热,你管我!”池岁气到跺脚,“你们老一辈烦不烦,我不要,您老自己留着吧!”
“嘿,你这小屁孩……”
谢朝年刚准备训斥她,话说一半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缓缓披上它。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自言自语:“长大了……这点和你母亲很像。”他怔怔看她,仿佛要透过她看谁。
池岁知道,他在看谢千秋,也就是她的母亲。
据说他母亲一剑动京城,是崇阳将军府最受宠的嫡小姐,无数世家公子为其心动,被誉为“大庆第一绝色”。
她与母亲相差甚远,除了外貌再无相似之处。
这是别人常常跟她说的。
谢千秋婚前的经历使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