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诚意
沈昱的军帐内,镇北侯赵禛元正和沈昱把酒言欢。
他两人虽然年岁相差较大,但很多理念不谋而合,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将军,大魏能有您这样的将领,实属江山之幸,百姓之福啊!”赵禛元端起酒杯,颇为豪爽道:“来,我敬您一杯!”
“赵大人谬赞了。”沈昱与他碰了碰酒杯,也爽快地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赵禛元有些醉了,他突然拉住沈昱的手,呜咽道:“沈将军,长孙殿下何时才会过来?赵某有很多话想要同他说,当年太子救赵家于危难,赵家全族皆铭记于心,赵某亦发誓要永远追随太子殿下,为殿下分忧解难!可谁知,谁知殿下竟这样去了,赵某心中实在是,实在是哀痛啊!”
赵禛元出身武将世家,其祖父赵愠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元老功勋,与同样有着从龙之功的陈之道一同被封为了镇国大将军,并被赐予了世袭罔替的武
安侯爵位,很是风光了几十年。
只可惜帝王无情,因赵陈两家握有重兵,备受皇帝忌惮,陈家于先帝在位时就被一夕之间灭了门。赵家当年见势不对,立刻就将手中的一部分兵权上交给了先帝。可先帝尤不满意,却苦于找不到借口惩治赵家,思来想去后便封了赵禛元父亲为镇北侯,将赵家全族赶往了漠北边疆之地,无传召永不能回京。
后来当今继位,赵家仅剩的一点兵权也都在帝王的威压下逐步上交了,可就是这样,当今仍然忌惮着赵家在漠北的权势,忌惮着赵家曾经在朝中的威望。若不是先太子从中擀旋,赵家如今别说还能独坐漠北,只怕早已落了个跟陈家一样的下场。
是以,先太子一直是赵家的恩人,四年前太子和太子妃遇刺身亡,赵禛元哀痛不已,直感慨大魏失了一位圣贤明君,是国之损失。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找寻皇长孙的下落,所以当他收到消息说皇长孙没有死,如今就身处漠北军营的时候,他几乎一刻都没有歇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沈将军,赵某对太子的衷心天地可鉴!此次前来
亦诚意十足!”赵禛元满面酡红,明显醉得不轻,可他仍然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将他身后一个身着鲜红色骑装,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拉到了沈昱面前,高声道:“这是小女赵莹欢,她从小聪明伶俐,活泼可人,是赵某最疼爱的女儿!赵某愿将她嫁与长孙殿下,从此赵家必当为长孙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父亲!”赵莹欢娇喝一声,恼羞成怒道:“您喝醉了!”
“为父没有喝醉!为父终于找到了长孙殿下,为父高兴,高兴呐!”赵禛元抓紧了赵莹欢的胳膊,把她往沈昱面前推,“莹儿,你必须,必须要嫁给长孙殿下,这是为父带给长孙殿下的诚意!”
“我不嫁!要嫁你嫁!”赵莹欢双眼通红,难堪到想挖个地缝钻下去。
她若是知道父亲叫她来漠北军营是为了将她献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她死都不会过来!
“你!”赵禛元举起手要打她。
“赵大人!”沈昱及时上前扶住了赵禛元,温和地
笑道:“赵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婚姻乃人生大事,您应当尊重赵小姐的意愿。她是您的女儿,不是您随意送来送去的物件。”
赵莹欢立刻朝沈昱看了过去,只见烛光下他沾染了酒气的脸庞仍然莹白如玉,一颗心不知为何重重跳了一下。
赵禛元一挥手,不赞同道:“若是不献上赵某的心爱之物,长孙殿下如何肯相信赵某?”
赵莹欢气得眼泪直掉,狠狠跺了跺脚后,转身就往门外跑。
“莹儿!”赵夫人及时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
赵莹欢正待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淡然却不容置喙的声音,“镇北侯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只是父仇未报,江山未定,我暂时不考虑婚姻大事。”
赵禛元下意识地朝门外看过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门外走来。他一袭黑衣劲装英姿勃发,面容冷峻、气势凌人,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如幽潭深水令人不敢直视。
赵禛元浑身一震,酒意全无。
只一眼,他便认定这将是他为之一生要衷心追随的帝王。
“长孙殿下!”他跌跌撞撞地朝李承廷走过去,激动得眼眶都红了,“长孙殿下,真的是您!您,您长大了!”
赵禛元在李承廷三岁那年见过他,那时候李承廷还是无忧无虑的皇长孙,他送了他一只用红色玛瑙串成的小兔子,他喜爱得不行,乖巧地唤他赵叔叔。
“赵大人,您还是威风不减当年。”李承廷扶起他,淡淡一笑。
赵禛元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殿下竟还记得老臣,老臣实在是,实在是惭愧呐!”
他说着,低垂下了头,下一秒,竟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道:“长孙殿下!是老臣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