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窦氏深深叹了口气。
“有什么办法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亲缘血脉也是如此。”
程锦衣呼吸一窒，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窦氏自然是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化，问道：“想说什么便说吧，难道连你我之间也不能尽言吗？”
程锦衣叹了口气：“阿姐，我是想问，若是……若是他真的参与其中，该如何？”
大窦氏目光深远：“该如何便如何！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他给小妹磕头谢罪，向窦氏一族的列祖列宗谢罪，向爹娘谢罪。”
程锦衣知道大窦氏已然是下定决心了，便不再多言，只是仔细嘱咐了一句。
“阿姐，我们暂且就当不知道，先莫要打草惊蛇，且让他先张狂一段时日，收拾完杨常易再来算他的账。”
大窦氏点头：“嗯，准备一下，拔寨回无忧城吧，你不是邀了天下英雄来燕山城参加扬尘的殡礼吗，请辅国将军和周太尉务必赴宴，我有事与他们相商。
正好小妹也有天下英雄为她送灵，我想她会开心的，办完葬礼，便去京都找杨常易和应征。”
程锦衣点头：“好，阿姐，我这便去吩咐他们启程。”
随后对大窦氏身旁另一侧搀扶着大窦氏左手的小姑娘章望月道：“见微，吾叫你个任务。”
见微是章望月的小字。
章望月眼巴巴地问道：“什么任务？”
程锦衣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陪着你母亲，好好照顾好她，我找你二哥哥有事。”
章望月狠狠点头：“嗯嗯，我会的，锦姨放心去忙吧，我会照顾好我母亲的。”
程锦衣点点头，对大窦氏道：“阿姐，我跟尊年有事要说，先去了。”
大窦氏点头：“去吧，我再去陪陪小妹。”
“嗯。”程锦衣‘嗯’了一声，随后对章尊年招手道：“尊年，我们去那边说说话，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办。”
说完便先行一步向城门右前方的大槐树走去。
一旁跟王鹰将军说话的章尊年应了一声：“哎，锦姨，我这就来。”
他跟王鹰将军打了声招呼后便立即跟了上去。
等钱不识将军吩咐王鹰拔寨完毕，程锦衣和章尊年也回来了。
程锦衣回到大窦氏的身边：“阿姐，我们走吧。”
大窦氏点点头：“嗯，早点到，让小妹也安心歇一歇，她太累了，以后的事情不用她操心，我们来做。”
程锦衣点头：“好，听阿姐的。”
大窦氏眼睛看不见了，程锦衣叫人为她备了一辆乘坐的马车，另外四辆自然是用来安置窦氏四人棺椁的。
羽卫的办事效率从来都是一等一的，这些事情远不用程锦衣亲自督办。
早在她尚未到时，大窦氏不言不语的这六日里一切准备妥当。
对此，大窦氏很满意。
看他们如此敏捷先知的行动力，无忧城的安危自然无需多虑。
以后，小妹在那安家，她也不用担心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扰了她的清静。
一切准备妥当后，程锦衣率领羽卫带着大窦氏和她的赤水军将窦氏四人的棺椁车密不透风地护在中间。
羽卫为先锋开路，赤水军分两队，王鹰殿后，中路是钱不识将军负责。
窦平应叁一行二十人的小队则是准备跟上应无瑕去禀报四六城的消息以及……
以及，窦氏和苏姨娘的身亡消息。
乔梳和乔钦去给给杨常易寄送杨常顺的首级，程锦衣让章尊年亲自带着一队赤水军同他们一起去。
如此也算是有了可信度，章望月小姑娘原本也想去，但她要照看母亲和小姨母，于是和自家二哥哥约好在无忧城等他带着小表弟小表妹回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分兵而行，乔梳乔钦以及章尊年两队悄悄离开大部队。
程锦衣率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无忧城驶去……
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开拔，自然会被附近守将禀报京都，等杨常易收到消息以及亲弟弟六王杨常顺的首级时天下英雄也已经在来燕山城的路上了。
……
今日的杨常易难得的好心情，他难得起了个大早，堕怠了好些时日后，他突然想要上朝了。
被突然招来上早朝的文武大臣见时时荒废朝政的陛下突然变得勤政起来，一时竟还有些不习惯。
百官之间大眼瞪小眼，也搞不明白陛下突然又想做什么，每次朝事总是有臣子会没命，死前受尽酷刑，最后连具完整的尸身都不能留下。
故而，杨常易荒废朝政，百官中尚有良知的人为社稷烦忧，但更多的是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欢喜。
每天早晨起来都能看见高高升起的太阳时，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