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者悲伤,见者落泪。
空中乌鸦密布,刺耳的啁啾声从空而落,那粗糙而沙哑的叫声,仿佛带着一丝不祥的预兆,又仿佛是在应和大窦氏和程锦衣二人的悲鸣。
它们似乎用密语交谈,在为这片土地上的枉死者悲鸣,向天地万物生灵述说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和惨烈。
大窦氏怒火攻心之下青丝变白发,眼里流出了血泪,再也不能视物的消息传至军中。
赤水军众将士心中的愤怒和压抑无法发泄,因此多苟活几日的杨常顺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早知道他就自我了断了,省得似今日这般生不得死不成。
再哭下去,大窦氏整个人就要枯萎了,程锦衣强忍着悲痛,将哭得不能起身的大姐背回营帐休息。
等将大窦氏的眼睛清洗服药处理好后去伙房简单弄了点一入口不伤胃的米粥端给她糊口。
大窦氏还是不愿意进食,程锦衣轻声哄着。
“阿姐,你不吃不喝的,这身体如何能受得住,小妹若是知道也会伤心的。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小妹的仇要报,要是身体垮了该怎么办?”
说到妹妹的仇恨,大窦氏到底是听进去了,她轻轻点了点头。
程锦衣这才松了口气,一口一口喂,大窦氏到底是趁着一口气将粥都喝干净了。
程锦衣将碗递给乔梳,随后将大窦氏扶着躺下,轻声道。
“阿姐,你先做休息,我去看看小妹。等阿姐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活剐了杨常顺,将他脑袋割下来送给京都高坐上的杨常易和杨家宗室。”
大窦氏点点头道:“好,你去跟小妹说说话。”
程锦衣给她盖好被子后出门去大窦氏左边的营帐,四个女人都暂且安置在此。
大窦氏心疼妹妹,一心要和妹妹一处,只是随行的小姑娘章望月没同意。
她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母亲,小姑娘是学奇门遁甲的。
她跟大窦氏说,不能扰了小姨母安宁。
大窦氏一向最疼爱这个当女儿一样养大的妹妹,自然不愿意打搅她。
于是开始了每天的精神内耗,她总是觉得是自己害了妹妹,当初要是阻止父亲将妹妹嫁给应家,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发生。
只不过在程锦衣没来之前她一直不敢让自己倒下。
程锦衣一来,她突然泄了气,一下子便如花朵一般迅速枯萎。
程锦衣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白了头发,哭瞎了眼睛,心里憋着的那口火气一直无法发泄。
当她看到窦氏的尸体,上前微微掀开殓布下的衣裳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但又怕打搅了好不容易刚歇下害怕将人吵醒。
她握紧拳头,使劲儿咬住手上的肉,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整个营帐都是她压抑的呜咽声,直到哭得直抽泣,听得守在帐外的乔梳乔钦二人眼睛发涩。
内心中刚压下去不久的那股嗜血因子再次被唤醒,他们需要杀戮,需要将世间一切邪恶都杀将干净才能抚平心中的创伤。
小姑奶奶的仇必须报,有朝一日一定要将杨常易的头颅拧下来挂在骊山向天下谢罪,向小姑奶和所有枉死之人谢罪。
程锦衣压抑的哭声不能自已,她扑在在窦氏身旁,嘴上一直在说。
“小妹,对不起,是我和阿姐来晚了,是我们来晚了,让你受了委屈……”
就这样,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压抑着情绪哭了许久,她才擦了擦肿胀的眼睛,起身将腰间的匕首取下放到窦氏的手边,立下誓言。
“小妹,你放心,你的孩子们很好,应家也很好,外面有一支敢死队,是你那庶长女派来的。
你的付出和牺牲他们都记得,你的仇,我和阿姐会报的,你跟我一起回无忧城,以后唤我来守护你和阿姐。”
程锦衣走上前轻柔地抚摸着窦氏布满伤痕毫无血色的面庞,轻声说着。
“小妹,杨家的气数就要到头了,待我了却燕山城之事,我一定杀入京都,将杨常易的脑袋取下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随后她环顾一圈,四人中除了武力值太强不好控制被射杀的白夫人外,个个死前都遭受非人折磨。
她看了眼姜氏,道:“你太傻了,这世道,分不清谁是人是鬼,你连自保都不能又何苦将自己搭进去呢?”
看着苏姨娘时,她说:“倒是一个忠仆,你的女儿很好,来生你定能事事顺遂。”
最后走到白布下全身都是窟窿的白夫人身边,无奈地闭了闭眼。
“白夫人是为国尽过忠的,来日,天下终会还你公道。”
看完所有人再次回到窦氏身边,呢喃自语:“小妹,当初我和阿姐若是坚决不让你嫁入应家,是不是便没了今日之祸?
若是坚持不让你嫁,父亲也会仔细考虑的,也就不会被应家那老头说动,我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