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青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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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从未听过钱启这个名字,对繁华富饶的上京城更是陌生。
素灯便让春雨在出府采购时多留意一下。
蒋府的事过去没多久,百姓对此事讨论颇多,其中便有一人提到了蒋老爷子的好友钱启。
钱启此人,抱负远大,家中为了实现他的仕途之路,逐渐穷困潦倒,可他不甘于此,却缕缕失败。
蒋老爷子见他如此执着,心生不忍,便常常接济于他,而钱启为了报答,每每作诗送与老爷子。
说到此处,春雨叹了口气:“可惜,钱爷子也在几日前突发恶疾去世了。”
素灯托着腮,任青年的手从她发间穿过,她看着桌面上的信纸,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今日天朗气清,院落宁静整洁,明亮的光线穿过绿叶间的缝隙,仿若碎金点缀。
檀雪回手中的长发笼罩着日光,柔顺温暖,缠绕着他的指尖,令他不由得怔了怔。
“阿檀,怎么了?”素灯察觉他的失神,疑惑地侧过头。
“没事。”檀雪回垂下长睫,本想摆正她的位置,指腹却触碰到了一片柔软,他倏然抬眸,看见了少女歪头不解的神情。
她白嫩温热的脸颊被他戳得微微凹陷。
檀雪回神色平静,手上微微用力,迫使她转过头去,而后松开手,动作利落地编完发髻。
“好了。”他收回手,指尖却仍是一片触电般的酥麻。
素灯摸了摸珠花,朝他笑道:“谢谢阿檀。”
檀雪回抿起薄唇,逃避似的错开了视线,“我去将屋顶漏水的地方修好。”
话落,他攥起手掌,转身离开。
素灯目送青年进了房中后,又对春雨道:“春雨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春雨坚定道:“小姐尽管说,奴婢一定努力办到!”
素灯的目光落在信中“赴约”二字上,“我想知道赴约之地与祖父溺亡的湖泊是否为同一地点。”
依蒋辽之言,是片偏僻的湖泊,可具体位置,他却始终隐瞒。
偏偏钱启又在几日前病逝,若说其中没有丝毫联系,素灯不信。
或许如今只有蒋辽知道真相。
她思考着把蒋辽绑起来拷问的几率。
正出神时,一道阴影遮住了细碎的阳光,束着紫玉珠子的小辫子擦过她的脸颊,檀雪回俯下身在桌上放了一把弯刀,低声道:“有人来了。”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素灯却没看院门,弯眸问:“阿檀会帮我吗?”
檀雪回将冰冷的刀鞘靠近她的指尖,“姑娘家事,我不便参与。”
素灯耸耸肩,“好吧。”
覆盖在发顶的阴影褪去,素灯听见身后响起平稳的脚步声,他踩上台阶,没入了门槛之中。
春雨慌张地小跑而来,“小姐,是云珠小姐带着下人们来了。”
院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为首的少女衣着华丽,下颌微抬,目光扫过小院中精致漂亮的装饰物。
她狠狠瞪向素灯,冷哼一声:“蒋素,爹爹已经知道你做的事了!”
素灯仍是从容不迫,勾起唇问:“知道什么?”
蒋云珠鄙夷地看她一眼,“自然是你爱慕虚荣,让下人们帮你修缮院子的事情。”
闻言,素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你要砸了它吗?”
“当然!”蒋云珠指着她道:“我爹爹的书房进了贼,定然是你盗窃了房中的钱财,我自然要砸了这院子!”
谁知,桂树下的少女站起身,眼瞳温和明澈,并无半分惧意,可她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没有丝毫胜算。
她像是祈求,轻声说:“可以不砸吗?”
蒋云珠舒了一口气,压下滋生的退意,神情高傲:“入室盗窃,这乃是对你的惩罚。”
“给我砸!”
下人们得令,四散开来,“噼里啪啦”地开始砸院子。
春雨惶恐地跪下,哽咽道:“云珠小姐,奴婢求您了,不要砸了!”
她正欲伏趴磕头求饶,下颌却接触到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嘈杂的声音中,春雨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眸。
少女笑意犹在,第一次温和而强硬地命令她:“春雨,不许跪。”
春雨泣不成声,听话点头:“……好。”
挑着她下巴的锋利匕首被收走,春雨眼眶通红地注视着那道明媚耀眼的身影。
满院狼藉中,她朝着趾高气昂的蒋云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