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雪看着这两只晃的不亦乐乎的骷髅手,遍体生寒。
只剩骨头的手看上去小巧精致,像是四五岁孩童的。
刚刚似乎是这样一双手将球递到她面前,又似乎是无数双这样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脚想置她于死地。
洛书雪爬上岸,那个浑身泥臭的小女孩似乎不见了。
想到这绣球沉甸甸,洛书雪把绣球扯开,掉落出一堆石子,洛书雪看着这一堆石子龇牙咧嘴,要不是这些劳什子的石子,她需要攀着砌湖的石墙上来吗?
绣球的布似乎原本就是七拐八扭的线扯着的,被洛书雪拆了后,现出它原本的样子——一顶布做的巴掌大的小帽子,和其它红色布料缝在了一起。
洛书雪把小帽子用红盖头包好,把它揣进兜里。
她上岸之后身上的水分就迅速蒸发,很快就和下水之前一样干,只是这大红嫁衣一直都是冰冰凉凉,不停地汲取着她的体温。
“嘎吱——”之前那三人从门里出来,与正和衣服较劲的洛书雪远远地打了个照面。
“啊!”李慕青被洛书雪吓一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
洛书雪不会穿古代的嫁衣,衣服歪歪扭扭、松松散散地搭着,水中搅乱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糊在脑袋上,干了之后就像个疯婆子。
李慕青心底发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鬼新娘一会没见怎么就变得这么乱七八糟,衣衫不整的样子,但她还跟着他们,不得不防,于是悄悄挪到军实甫后面小声说:“要去解决她吗?”
军实甫看着掩在乌七八糟头发后面一动不动的鬼新娘,回道:“不用,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有人捷足先登,倒省了我们一道麻烦。她如果要跟就跟着吧,说不定还能威慑一下其他小鬼。”
李慕青抖着筛子,不无郁闷地道:“刚刚一路上不少‘囍’字,还以为域主十有八九就是新娘,结果这新娘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搞了。要出去还真是没那么简单。”
披肩散发的洛书雪看着对面两个人看着她嘀嘀咕咕,总感觉自己再乱动的话,对面那个害怕得直哆嗦的男生就要叫出来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杵着。
只有那个脸色惨白的灰衫人一直看着她,还对她笑了笑,露出的牙上沾着黑漆漆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渍。
三人随即立刻离开了此地。
洛书雪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转身换其他路。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在湖边看了半晌,挑中一个板砖样方正的砌湖石砖揣进怀里。
洛书雪在宅院中毫无目的地探索,走的路越多,洛书雪越是有一种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熟悉感,这感觉如无根浮萍,不知从何而起,因此愈发觉得此地诡异至极。
类似的感觉还有那个穿着灰衫的男人,总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的情绪,万分的恐惧,诡异的信任与依赖,以及两次看到他,心头都会涌上莫名的悲伤与憎恨。
现在得到的信息还远远不够,手头只有那颗被缝在绣球里的奇怪的帽子。
明月攀升,悬于顶上。整个宅院忽然活过来了,纸人四散走动,点亮灯笼和烛火,火光苍亮,发着冷意。
到处都有纸人,洛书雪躲之不及,于是干脆利落地掏出石砖,路过一个落单纸人就往上砸脑袋。
纸人看着活灵活现,砸下去和砸纸一样无声,手感却仿佛砸中了一个肉质丰满的实体,砸中的纸张洇开血色,一砸一个敦实,非常有成就感,让洛书雪愧疚不已。
于是洛书雪眉头紧蹙,小声念叨着“罪过罪过”,一边愧疚地逮住队尾和落单的纸人一砸一个准,怕纸人没死全,动手撕纸撕了个干净。
宰多了自然会被发现,纸人们团团围住,洛书雪尴尬一笑,拎着石砖的手心虚地缩进宽大的衣袖里,然后被像揪小鸡崽一样揪出来,扛着胳膊一路拖行。
洛书雪两脚扑腾,无计可施。
纸人们把洛书雪送回一开始溜出来的婚房,二度把人扔在了大红婚床上。
洛书雪爬起来,无言地和地上端正坐着的大红公鸡大眼瞪小眼。
婚房和之前并无二致,龙凤蜡烛已燃过半,蜡味和香气弥散。
洛书雪没坐一会儿,木门被轻扣几下,随即被人从门外打开:“让姑娘久等,是在下失礼。”
灰衫,肤白,那人露着沾了黑血一样的牙微笑着进门:“在下吴文元,冒犯姑娘了。”
“既然冒犯了,那就出去吧。”洛书雪脱口而出,随即后悔,平时跟弟弟斗嘴惯了,也不看看现在是哪种场合。
吴文元走近的脚步些许凝滞,很快又恢复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地走近。
洛书雪感觉自己在他惨白兮兮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尴尬,眨了眨眼,又像是看错了。看这厮一直咧着嘴傻笑,不像好东西,洛书雪看不顺眼地道:“你牙上沾菜叶了?”
吴文元脸上的尴尬更明显了,有些局促:“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