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时候，说书先生猛地拍下醒木，说道：“却说，近来帝京城内发生了一桩大事，原先钟鸣鼎食的镇北王府一夜之间突遭变故，镇北王中箭而亡，其长子和长孙也接连受伤昏迷不醒，可谓是飞来横祸啊！”
霍筠栀手中茶盏倏然无力地掉落，茶水洒在衣裙上，瞬间浸透了进去，姜蕊面色突变，忙叫两个女儿拿手帕给大姐姐擦擦身子。
又讪讪望她：“左右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底下的人听了这话议论纷纷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那齐将军怎么也算是股肱之臣了，那位却连个御医都不给齐庚父子派去，唉……”
“人走茶凉，人走茶凉啊。”
天高皇帝远，男人们凑到一起，竟也生出了熊心豹子胆议论起当今圣上来。
先帝多子，诸位皇子为了皇位闹得不可开交，到最后死的死，残的残，反倒被现在这位原先碌碌无名的九皇子捡了漏，九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一洗脚的宫女，当年被先皇宠幸一夜后就惊奇地有了孕，生下了这位九皇子。
传说先帝很不待见他，连学堂都没有让他读过，扔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宫里，是皇子们死了一片后，几位大臣才把他拉了出来，推上了新帝的位置。
要说这新帝啊，还真没什么好的，对外胆小如鼠，见匈奴而失色，偏生又爱好荣华富贵和美色，年年都要搜刮大量的民脂民膏用来花费，每三年还要选秀，从民间选取大量的貌美女子进宫取乐，实在不配一个明君。
偏生这位哪里都不好，运气却很好，不仅成功打败一众优异的兄长登上帝位，内有鲁国公、付相和国师三大智囊，外又有镇北王、水师提督等得力干将，硬生生在位置上呆了那么些年。
说实话，对于底层百姓而言，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都没关系，但镇北王这么一个气吞山河的大英雄，不少百姓还是很钦佩的，毕竟他这么些年来的功绩都可以编成一本书了，各个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可都对这位的生平朗朗上口再熟悉不过了。
靠近河西一带的百姓更有知镇北王而不知当今圣上的说法。
因此，对于齐将军逝世，圣上却不好好安抚其家人的做法颇有微词。
但今日不同，那教书先生神秘一笑，缓缓道：“前头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你们可知道，齐将军分明是为我东陵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英雄，圣上为何还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
“别卖关子，说啊！”
不少人竖起耳朵嘘声一片，这其中还夹杂了几分不友好的声音：“哎哟，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蛋疼，人家好歹是个将军，后代肯定衣食无忧的，你们还关心起那些上等人来了，管他过得好不好。”
“我也觉得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做的，其中定有什么原因，其实这位当得还挺好的，虽说平庸了些，但若是那前头几位凶残的暴君上位，那就真的暗无天日了。”
若是齐遂身边那两位黑影卫站在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几位带节奏的百姓眼神回避又精明，声音清亮却又没有记忆点，一看就是专门训练出身的。
又是一阵阵飞雨一样的铜版砸到身上，教书先生喝了口茶，心满意足地卖足了关子，这才道：“根据可靠的消息，上头有人在齐将军的营帐中搜出了和匈奴的来往通信……具体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但那位一向喜欢热闹，前头某位国公的小妾生了儿子都要嘉奖一番，眼下齐将军转生却冷淡如此，恐怕内里定有玄机……”
“和匈奴的来往通信？难道是叛国？”
有人直接指出了这个疑点，这下可炸锅了，众人七嘴八舌道：“我才不信呢要是叛国齐家早就被抄家了好吗？”
“齐将军浴血奋战杀了匈奴王这有目共睹，怎么会叛国呢？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有人愤而离开，此时的大多数人更加相信齐家。
但谣言三人成虎，很快风向就转变成了齐将军确实做了对不起东陵的事情，以至于被愤怒的匈奴报复，只是当今圣上宽厚仁慈，见他已死，便放过了剩下无辜的齐家儿女……
霍筠栀木木地听着这些消息，脸色苍白，整个人站都站不住，姜蕊连忙叫来了马车送她归通判府，路上愧疚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又能做什么呢？徒增伤心罢了。”
霍筠栀沙哑道：“齐遂……一直都在昏迷？他醒了吗？”
姜蕊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还没有听到醒来的消息，不过帝京离这儿远，消息晚些传来也说不定，兴许这会儿人已经醒了。”
霍筠栀重重地吸了口气，仰着头看向车顶，用力地把眼泪逼回去。
往日里齐遂的模样在脑里还一闪而过，他露着小虎牙，屈着一条腿坐在墙上，挑着眉望她：“栀栀妹妹。”
他很怕吃药，每次吃药都闹个不停，温姨都拿他没办法，只有霍筠栀一勺一勺地喂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吃下去。
想到那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