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
仿佛天降救星,他一字一句启齿,嗓音如沁入冰湖一般地透彻。
男人站在布满灰尘的走廊,一身白净的白衣黑裤,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眼底是有些森冷的阴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林颂脑子有些发懵,肖屿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
花臂男盯着门外的来人,“哟,英雄救美?”
肖屿没说话,径直走到林颂身边,“怎么回事?”
花臂男开口,“你小女朋友的爹好多年前欠我们头儿一大笔钱,这么些年都没还清,钱都要贬值了不是?我们来催催,没毛病吧,我们又没要干嘛,她拿着把水果刀搞得像是要英勇就义似的……”
肖屿夺下林颂手中的水果刀,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脚踝愈发变得红肿起来。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冰凉地竟不像是活人。
肖屿皱了皱眉,“我替她还。”
不等林颂开口,他又说,“我助理在楼下,要多少,你们跟他去取。”
花臂男一听来钱了,一下乐呵了,“好,那我们就不为难小林了。”说着,便带了身边的兄弟下楼。
一帮人刚走出家门,肖屿打了通电话,“……嗯,他们现在下去了,你带着他们去取钱,给了以后让他们把借条销了,给这事儿办完。”
林颂再没力气站着,缓缓跌坐在冰凉的地面,憋了许久的眼泪倾泄而下。她其实不想,每次和肖屿见面时,自己都是一副狼狈受人欺负的样子。
肖屿打完电话,回头看见坐在地上哭得断了线的小姑娘,她全身都蜷缩成一团,鼻尖和眼睛都红肿得像只可怜的兔子。他不由得伸出手替她抹了抹眼泪,温热的泪水擦在他的拇指上,看着林颂这幅样子,他的心簇成一团,手指也略微颤抖了起来。
“我带你走。”肖屿单腿跪地,“上来,我背你。”
林颂咬着唇摇头,扶着一旁的柜子准备站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肖屿被气笑了,“这儿是五楼,你一只脚跳下去要几个小时?快点儿,我时间很宝贵。”说着,拉过林颂的胳膊搭到自己脖子上。
林颂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肖屿的后背十分宽厚,她的下巴轻轻地搭在男人肩膀上,自己的脸和他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男人的手掌搭在林颂的膝盖窝,不知是否是因为已经湿透了的裤子,尽管隔着层布料,林颂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粗粝的手掌。
肖屿稳稳当当背着她下到了一楼,楼下候着的司机走上前,“肖总,孟助理带着刚才那几个人去银行了,吩咐我留下来接您。”
肖屿点了点头,示意司机打开车门,把背上的林颂放到了后座上。
林颂侧过头,悄悄打量肖屿,他自上车来一直没说话,只是一直严肃着盯着某处。
“肖先生,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你要带我去哪?”
肖屿没回答那一连串问题,他嗓音低沉了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债主都追上门了,你一小姑娘怎么办?”
林颂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像是思考了半天,才挤牙膏似的开口,“我欠债和肖先生有什么关系……”
肖屿似是被她这句没心没肺的话气到了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忍住没当着司机的面对这傻姑娘发火。
车开到一小区前,驶入地下车库,林颂瞥见门口的大字,泛海湾。
随即,停稳在了地下一层,肖屿依旧一言不发,抱起林颂,大步往前走。
摁下电梯摁钮,电梯缓慢上升,林颂怕自己掉下去,双臂紧紧搂着肖屿的脖子,他依然摆着张不苟言笑的脸,林颂不知自己怎么惹着他心生不悦。肖屿不说话,她也只好沉默着。
到了顶层那户,肖屿突然腾出一只手,吓得林颂以为自己要掉下去,只得更牢固地攀住。男人伸出手在门锁验证了指纹,打开门,径直走向沙发,把林颂放下后,又一句话没说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诶……”林颂疑惑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她微微打量了一番这间大平层公寓。视野极佳,面前是一片超大落地窗,远远望去便能将京城的地标性建筑收入眼前,客厅的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深灰色的沙发对面是玻璃茶几和一副超大的投影幕布,右侧是餐厅,米色大理石餐桌,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米白镶着金色线条的餐具。
肖屿从另一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和两瓶不同颜色的喷雾。
男人坐到林颂旁边,不由分说地抬起她那只肿了不知多久的脚踝,动作小心地替她脱下鞋子,托着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右手拿着的毛巾刚用冰水打湿,轻柔地盖在了受伤的部分。
林颂想要将小腿抽回来,却又因为力度过大拉扯到了脚踝,不由地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嘶。”
“别动。”肖屿有些着急,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