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的指节,沈琅感受得到,他在紧张。
“又不是去见和尔罗卓,你担心什么?”
“他也很危险。”萧牧白仍在坚持。
“放心吧,和尔罗卓不会伤害我,他更不会。”
说罢,沈琅施力,一点一点撤掉了萧牧白覆在她手背上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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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涂林幽深静谧,白衣男子带着面具坐在林中入口处抚琴。
琴声复杂多变,一会儿激昂犹如千军万马催折过境,一会儿又哀怨凄婉似在诉说人间苦辛。
一曲终罢,除了抚琴之人,恐怕谁也不知其琴意为何。
不远处响起清脆的掌声。
“你来了。”
男子的声音悦耳婉转,甚至比之琴音更称得上天籁。
“怎么不学学叶游川?骗人的时候不变化声音可是会很容易被揭穿的啊,裴砚舟。”
沈琅在裴砚舟的跟前站定,微微低下头笑着看向他。
“不变化声音难不成就不会被发现?”
裴砚舟单手取下面具,眼睫低垂,露出了沈琅格外熟悉的一张脸。
沈琅凑近了些,仔细打量道:“看你今日面色不错,不会几个月前说自己快要死了也是骗我的吧。”
“这个用不着骗你,我的确快死了,可能也就这两日。不过你放心,我死之前会拖上和尔罗卓。”
“拖上他?”
沈琅笑意更深,随后轻蔑道:
“你跟他不是一伙儿的?大名鼎鼎的琴圣月狐,羡仙楼主裴砚舟,的确很难相信这都是你,甚至我在你房里从没发现过一把琴,为了瞒我还真是藏得够深啊。”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受局势所迫,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与和尔罗卓存在交易的事你也知道,只是我没有告诉你,他给我血,我必须听命于他。”
说完后,裴砚舟低下头轻轻抚摸着琴弦,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砚舟,说实话,我很心疼你的遭遇。很多事情我也在最近几个月里全部查清楚了,你说得对,你的确没有瞒我,只是有意隐藏了部分真相。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为和尔罗卓做事,期间残害了不少我大祈同胞。从这个层面讲,你我只可能是敌人,遇见之时也只能刀剑相向,争个你死我活。”
沈琅垂眉,神色哀伤:“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吧,可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裴砚舟闻言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平静道:“和尔罗卓的消息是我给你的。”
“什么?”沈琅十分疑惑。
“就是你要找的卷宗,它在皇宫里的消息是我让和尔罗卓告诉你的。”
“是你!为什么?”
“为了一个约定。”
裴眼舟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认真地看着沈琅的眼睛说道:
“阿琅,你说过,如果我帮你找到卷宗,你就答应帮我实现一个愿望。不关于社稷,不关于百姓,不关于你的性命,对么?”
“……对。”沈琅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好,我想要你现在亲手杀了我,可以吗?”
裴砚舟期待地等着沈琅的后话,他相信沈琅会……
“不可以。”
裴砚舟突然愣住了,旋即立刻问道:“为什么?杀了我跟你的要求并不违和,甚至恰恰相反。我是个恶人,做了许多恶事,杀了我更有利于大祈江山,黎明百姓。”
“你错了裴砚舟,裴氏一族已经受到了天谴,也因其罪孽承受了相应的恶果。你没有逃脱,你的命该由天收拾,我不能违背天意。”
“天意?究竟什么是天意!天要我亡,我费尽心血苟且偷活三年有余,做尽错事终离不开一死。阿琅,我不甘心啊。”
裴砚舟双眼通红,发丝凌乱,气急攻心,终究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一滩血渍落在琴弦之上,蔓延开来,竟有种分明的惊心动魄之感。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沈琅毫不留情地转身,不再看裴砚舟一眼。
“等等。”
裴砚舟用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阿琅,突厥大王子被我藏在了兖州城的地道里,萧牧白知道那个地方。咳咳……他答应了终生愿意臣服于大祈永不来犯,和尔罗卓那边我也给下了药,你放心,他活不过今夜了。”
我也活不过了。
沈琅停下,却并没有转过身,她面向夜色淡淡开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能不能帮我照顾好狸奴,它叫长生。”
不要像它的主人一样,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短命鬼。
“……好。”
沈琅眼眶微热,说完这个字后便立刻离开了此地。
“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留念呢。”
裴砚舟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