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瑛是怎么走掉的,姜南枝无心关注。
她疑惑地看着桌上那件衣袍,想,这不是白朴瑛带来的?
也是,他应该不会提前知道自己在这里,专门带着外衣过来,况且这样的颜色,也是白朴瑛一贯不喜欢的,他出入公署,服饰通常低调素净,只在细节处显露讲究。
那,这是谁拿来的?难道是绮儿?
不可能,绮儿要是看见自己在这里睡着,恐怕马上就要大呼小叫起来,哪会悄悄披一件衣裳呢。
她想着想着,在桌边坐下,将烛台移近了一些,仔细看起了这件外衣。
这衣裳宽厚温暖,料子极为柔软,色泽艳丽,丝线密合,甚至看不出针脚的痕迹,再展看一看,她心下不禁一怔,从样式大小来看,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的衣裳。
一时间,从脊背升起一阵颤栗般的悚然,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把那衣裳在手里攥得极紧,忙松了开。
——藤妖在藤株之后,看着她的反应,心里五味杂陈。
真是糟糕,她会不会吓到了?
再一看,姜南枝已经站起了身,一手将那衣服抱着,一手执起烛台,脚步匆匆地往寝房走去。
不妙,她大概真的吓到了。
回到寝房,姜南枝将衣服放在床榻前的小几上,自己躺下,翻来覆去,不时地就忍不住看它一眼。
须臾,她到底还是起身,将它团起,抱到房中的一个箱子边,囫囵扔了进去。
怎么度过的这一晚,也是很难说了,晨起时,绮儿过来,看见她的脸上,奇怪道:“夫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没睡好吗?”
姜南枝道:“嗯,没睡好。”
绮儿道:“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来开一点安神的药?”
姜南枝说:“还是不要吃药了吧,你去帮我把昨晚守夜的门房叫来。”
绮儿想了想,“那是钱嫂呢,现在不知道去睡了没有,我去看看。”
说着去到院门边,那里有两件屋子,也供大院子值夜的管家娘子们歇脚。
昨晚守夜的钱嫂还没去歇息,正打着哈欠和接班的另一位仆妇说话,听见是夫人叫,心里忐忑,赶忙跟着绮儿往院中来。
姜南枝刚梳妆好,神色恹恹的,站在窗边出神。
钱嫂进来,躬着身子请安,她也没看,嘴里说:“钱嫂,我记得你在且归院也有三四年了。”
钱嫂道:“是了,夫人,自从老夫人去了之后,我就被调了来且归院。”
姜南枝道:“这一年你都是守夜的?”
钱嫂道:“回夫人,从年后开始就都是我守夜的,要到三月过去了,才换成白日的工呢。”
姜南枝听了这话,半晌没言语,钱嫂心里更打起了鼓来,求助地望向了绮儿。
绮儿也猜不透夫人的意思,试探着问:“夫人是想瞧瞧咱们院子里的人吗?过去一年也没什么新人来。”
姜南枝没有答她,淡淡道:“钱嫂,昨晚你守夜,是有什么人进了且归院,你说给我听。”
绮儿惊得瞪起了眼睛,不敢说话。
钱嫂更是两腿打颤,紧张地说:“回,回夫人,昨晚入夜之后,我就看着门了,原本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后来,后来大爷忽然一个人过来了,也没提灯,问了我两句夫人好不好,我只好说,我是外头伺候的,夫人的事不大清楚,料想是好的。大爷就说他要进去看看,我想着夫人的吩咐,虽是大爷,也只能大着胆子拦了,请他坐一坐,我好进来禀告。”
姜南枝微微敛眉,转过脸看着她:“你禀告了?”
钱嫂忙说:“自然是禀告了,我没敢就闯进院子,赶着跑到边上眉姑的房里,求她帮忙问您一声,她答应了,让我等着,她就去问您了。”
姜南枝道:“然后呢?”
钱嫂道:“然后,没多久,眉姑就回来,说夫人请大爷进来,我才给大爷赔了罪,请他进来了。”
绮儿本就越听越不对劲,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恐地看向姜南枝。
夫人怎么可能让大爷进来?昨天刚和姜老夫人那样争吵,心里气都气不过才是。
可是,要是大爷真就这么进来了,夫人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大爷又跟夫人动了粗?
她手脚都冰凉了,忙上去,围着姜南枝慌张地说:“夫,夫人,你,身子好着吗?”
姜南枝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远了什么,柔和下来,道:“我没事。”
绮儿松了口气,扭过脸,朝钱嫂问:“钱嫂,你说的都是真的?是眉姑告诉你,夫人请大爷进来的?”
钱嫂急忙道:“真是的,要不然我怎么敢呢,要拦不住,只能让大爷踩着我一身贱骨头进来,我也不敢忘了夫人的话。”
姜南枝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守夜辛苦,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十来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