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心里有傲气,拉不下脸来罢了。
昨天那一番争吵,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要是换做一年前,她非得跟他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可她一句话也没说。
他还当她是心里冷淡,其实现在想想,倒更应该是恼悔交加才对。
所以她今天声势浩大地敲打下人们,现在又打扮得这么姿容动人,亲自过来等着,还让下人们都避开,就是为了只跟他两个人说话,哪怕是说一两句软弱的话,也不至于伤了她主母的脸面。
白朴瑛高兴起来,顺手将门带上,笑问:“等了多久了?”
姜南枝是知道他进门的,等他开口,她才缓缓站起身,说:“没多久。”
白朴瑛更高兴了,这又问有答,是极好的征兆。
他走近几步,道:“怎么不派人去告诉我,我好快些回来见你。”
姜南枝道:“也不急。”
白朴瑛来到她身边,伸手欲揽,但一个念头落入脑中,他想,等她主动接近我才好,便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身上,说:“天气渐渐热了,我这衣服穿着闷得慌。”
姜南枝道:“一会儿再叫人来伺候换下来吧。”
白朴瑛心道,你怎么不伺候伺候我?难道给你的丈夫换件衣裳,就能累着你不成?
脸上还是温温和和的,说道:“不急,不急。”
姜南枝看着他,叫了一句:“大爷。”
白朴瑛一凛,觉得这一声喊得别有意味,必然是她要讲和的前兆了,一时间有些兴奋,说:“嗯?”
姜南枝道:“我今日有空闲,处置了几个不规矩的下人。”
白朴瑛立刻说:“那很好,我已经听说了,夫人做得对,我也知道这些下人表面恭敬,私下偷盗聚赌无所不为,早就应该惩治。”
姜南枝点点头:“大爷没意见就好,就是有件事,还要问问你的意思。”
白朴瑛忙说:“是什么?你说。”
姜南枝语调很平和地说:“那个水红,做了不少不堪的事,但她是伺候过大爷的,随意撵出府,恐怕不大好,大爷你看怎么处置她呢?”
白朴瑛满面的和煦倏地一顿。
姜南枝眼神带着询问:“大爷?”
白朴瑛讷讷道:“……这,这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我……”
“我知道,所以只论眼下怎么处置了。”姜南枝还是平和地看着他。
白朴瑛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也不矜持地等待了,挨近她一些,柔声说:“你不要生气,这件事,是我糊涂,也是秋姨娘不安好心。”说着,把手放到姜南枝肩膀上,慢慢地摩挲着,见她不曾躲开,面上便放松了好些,接着说:“你心里有气,只管对着我发,要打要骂都由你,我是做错了事,但那个丫头,我也是全不在意的,别说是她,秋姨娘,还有碧姨娘和庆姨娘,连她们三个加起来,又怎么比得过你呢?你一直不愿意理我,我却总是想你……”
姜南枝忽尔问:“什么时候?”
白朴瑛没反应过来,愣道:“什么?”
姜南枝道:“什么时候想我的?”
白朴瑛赶忙道:“南枝,我……”
姜南枝却不等他说话,毫无征兆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那只手掌带离了自己的肩,就这么控在半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说:“让我猜一猜,是昨天晚上,就在这个书房里,你对小春施暴的时候,是不是?”
言罢,用力将他推了开去。
白朴瑛受这一推,其实并不是狠狠大力,但那打击,却比姜南枝给他一耳光还要大得多。
原来高兴这半天,什么讲和,什么示弱,全都是他异想天开!
他愣了一瞬,失落黯然,恼羞加怒,种种掺在一起,熊熊燃起了一把大火,将他烧得体无完肤,不但方才那点柔情小意烟消云散,他又想到这一年前的事,昨日事,今日事,心头怒得比烈火更甚了。
不由大声喝道:“是又怎么样?你要来问我的罪吗?”
蹬蹬逼近数步,那被怒意浸润的双眼瞪向姜南枝,又被那冷清的神情惹得怒上加怒:“你将我据之千里,还不允许我碰别人?姜南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嫁进我白家,做了名正言顺的夫人,我就要对你恭敬有加,摇尾乞怜?”
姜南枝道:“谁让你对我摇尾乞怜?你身为主家,是读书做官的人,怎么能做出□□婢女的无耻之事?”
白朴瑛怒极反笑:“我就是做了,怎么样?你也说我是主人,那些丫头就好比我家里养的猫狗,高兴起来拿来就乐一乐,不高兴了就打……”
‘啪’地一声,他脸上受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五道指痕立刻浮肿了起来。
白朴瑛实在是被打得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竟然,敢跟我动手?”
姜南枝打了这一掌,气得激烈地喘息,眼里是极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