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蒙蒙地醒转，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
他的脸亲密地贴着地。地上的土砾磨搓着脸皮，多少有些难受。
他翻个身，躺在小巷的正中，眼前依然是昏暗的夜色与伸向天空的高楼。他环视四周，只发现了漆黑的小巷，远处鸡蛋大的出口散发着温馨的光。
没有怪物，没有血迹，只有泥土。
是梦吗？
白术想晃晃手，却发现肩膀空空如也。他低头才看到自己的双臂处一无所有，只有漆黑的地面与碎裂的残布，轻诉之前的所有并非是梦。
那么那只鬼，怪物，也不是梦吗？
但是这种伤势……白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依然记得那只怪物匍匐在自己身前对着自己的臂膀大快朵颐的血腥场景。
他并没有学过相关知识，只能以自己的常识判断，没有人为他止血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死在昏睡不醒中。
哪怕醒来，胳膊也不应该这样毫无感觉……至少应该痛。
但是丝毫感觉都没有。
他挣扎的想站起身，但是没有胳膊却诸多不便。白术想起自己昏睡前那种奇异的触感，那种此生未见的感觉。
白术试着回味当时的想法。
当时他是怎么感觉到那种“感觉”的？
在他想要抵住怪物裂开的嘴时。
白术模仿着当时的想法，试着扶起自己。
某种奇异而看不见的力量忽然抵住他的背，将他支撑地坐了起来。但那力量又发自于他，令他的感知在两边重合起来，有点像是自己在摸自己的皮肤似的。
“真的有……”
白术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
难言的情绪裹住他的心灵，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某个地方响起了铃声。
“啊啊啊~啊啊啊~春雨如酒~柳如烟呐~”
他被铃声惊得一哆嗦，像是被鹰惊到的鸟雀。
转头向声源望去，一个白壳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亮着白色的光。这是他的手机。
是刚刚被怪物举起来的时候掉下去的吧。
白术想道。他晃晃头，试着将精神向手机聚集过去，想要将他拿到自己眼前。那手机立刻漂浮在空中，不急不缓的向他飞来，然后停在白术面前。
这似乎是超级英雄电影里念力一样的东西，真仿佛是他的第二双手一样。
挥如臂使。
也许比之前的手还要好用几分。
白术有些默然的想。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对自己失去双手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对自己差点死掉的后怕，也许是当时面对怪物的时候已经情绪已经被恐惧燃尽了，也许是……
他只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出乎意料的放松。
他看向手机，手机播放着经典的歌曲，上面显示着几个字。
来电人：小明。
白术试着用自己的念力戳碰手机下方的接听按钮，但却没有丝毫作用。白术想用力试试，但他只是稍稍集中精神，手机的钢化膜就隐隐显现出了裂纹。
他只好放弃。
他用念力控制起手机，手机歪歪斜斜地飞到他的脸庞旁边，稚嫩的鹦鹉似的，在他的脸侧胡乱的戳碰。
废了好大的劲，他终于碰到了接听键。
手机那端传出了声音，温和的女声从声筒里传出，声音有点小，好在此处是无人无物的小巷。
“你不在家里吗？”
白术扫视周围，小巷中此刻吹起了夹杂寒意的风，带走了他身上的热意，“……不在。”
“那你在哪呢？我家让我给你带点儿吃的。敲了半天门没有动静。”
“……”白术再次想着自己应该说什么，最终回答快过了思绪，“南街的那条黑巷子里。”
“你在那里做什么？”电话那边的人疑惑道。
“说来话长。”
“那你做完了吗？”电话又传出声音。
白术环视四周，小巷内已经没有半点血迹与残肢，只有冷风阵阵：“做完了。”
“行。那我在门口等你一会儿。你尽快吧，外面还挺冷的，挂了。”
白术再次沉默半晌，“好。”
“嘟~”
通话挂断的声音。
白术脑子里闪过纷乱的念头。
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失去的胳膊、刚刚是不是避开比较好、万一她问起发生了什么怎么办、要和他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杂乱的想法如冷风吹拂，捉不住半点头绪。
白术一边想着，一边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没有手的支撑差点又摔倒。他用念力稳固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从地上拽起来。
双腿有些发软，仿佛是用力过后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