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夭夭下意识闭上双眼,只是那股疼痛迟迟未到,她试着睁开眼睛,才发现墨怀玉挡在了自己面前,一手接住了木雕。
“你若是受伤,可有辱我将军之名。”墨怀玉见手中木雕翻转,仔细观察。
三人寻声而去,这木雕来自前面街道上人群的中心,这些百姓见墨怀玉到了,便连忙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怎么一回事?”
被人群围着的,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和一名长相贼眉鼠眼,穿着精贵的男子,带着他那两名高大的属下。
宋夭夭视线移动,看向敞开的大门内,小院里摆满了工具和各式各样的木头材料,不难看出这户人家的职业,还有一些木雕,一瞧便知与险些砸中宋夭夭的木雕,出自同一只手。而这小院如今一片糟乱。
这丈夫刚想开口,便被那名男子抢先:“大人你可算来了!你得为我伸冤啊!”
宋夭夭一脸疑惑,墨怀玉却弯腰在她耳旁轻声说道:“此人名为陈恩,以前有去过京城献船舶设计图,宋大人手中的那个,便是出自他手。”
这船舶设计的工匠在这个年代甚少,懂行的根本不愿交出技艺,因此这职业是越来越少,而陈恩就仗着自己设计图被圣上看中,而在淮镇横着走,欺软怕硬的,有时候就连一些官宦都得避开他走。
“这人,向我借了二两银子,至今都没还!”陈恩指着这对夫妻,说的唾沫飞溅。
墨怀玉嫌恶的后退几步。
“是!我张某是向你借了二两银子给孩子看病!但你不能突然提高利息,要我们十两银钱啊!”张木工将妻儿护在身后,说道。
十两?宋夭夭倒吸一口凉气,这狮子大开口啊!寻常木工每月能挣到的钱都不足一两。
“这利息未免有些过高。”墨怀玉淡淡说道。
“大人你不知,我的钱的获取来源,是圣上选中我的图纸,给我的,这可是圣上给的钱,利息自然是高。”陈恩胡言乱语,他希望墨怀玉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样,自己还可以给他一点油水呢。
只是墨怀玉根本不吃这一套,刚想说些什么呢,宋夭夭便站了出来。
“是啊,圣上给的银两,自然是利息得高。”她柔柔弱弱地说道。
陈恩方才还没注意到墨怀玉身后竟站着一名如此绝色,当即双眼都直了,又听人家似乎是在帮自个儿,立马得意的笑了起来,“还是小娘子懂我心思!”
墨怀玉在一旁轻佻眉,倒也没说话,就等着这小妮子演戏呢。
“只是……”宋夭夭贝齿轻咬红唇,缓缓说道:“这圣上宽宏大量,不应该会为了这‘区区’十两银钱闹的如此……毕竟圣上满心皆是我们平民百姓,不可能会为了钱去刁难百姓啊。”
这话说的,陈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差点点头附和了。
“所以,圣上并不会因什么利息而恼羞成怒的。”宋夭夭语气平淡,说的相当自然,“既然这对夫妻实在无力偿还,不如你就替圣上网开一面,免了这些钱吧。”
等陈恩反应过来后,他整个人都被气的脸红了。
墨怀玉差点笑了出来。
宋夭夭这话一出口,风向立刻变了,倘若陈恩继续索要,就显得是在侮辱圣上的品德,倒是有些尴尬。
“你这小妮子!胡言乱语什么啊!”陈恩瞪眼大骂,呵斥着她乱入浑水。
此刻,宋夭夭像是被对方吓到了,双肩一抖,豆大的眼泪直接涌出了眼眶,卡上去无辜可怜,“这位老爷为何要骂我?我只是觉得可以用更平和的方式去解决啊。”
美人哭泣,顿时引来周遭百姓对陈恩的一阵闲言碎语,都在指着他怎能如此对待想出面解决事端的姑娘。
陈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今日因船被改建而心情不好前来找事,还碰上了这事。
墨怀玉本看戏看得正好呢,谁知宋夭夭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心有神会,脸一沉,对着陈恩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乃刺史大人的掌上千金,你方才那一番话,是会被视作以下犯上。”
宋夭夭嘴角一扯,“掌上千金”也就墨怀玉能说出口了。
陈恩怎想得到,淮镇这个破旧之地竟出现了个刺史千金,还被自己一番谩骂,他脸色都白了。
“算了。”宋夭夭拉住墨怀玉的衣袖,抹去眼角泪花,“他也是无意的。”
墨怀玉笑起,似乎是被她说哭就哭,说收便收的演技给逗笑的。
“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我就当并未遇见过。”墨怀玉转头冷冷地对陈恩说道。
这种情况,陈恩自是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只是,他忽然想起,听说那个提出要改造自己设计的船舶的家伙,就是刺史的女儿……
这无疑是天大的嘲讽,当着所有人面说他设计的船舶不够好,今日又经历了这些。
陈恩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宋夭夭的背影。
张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