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今虽老,未有所成,于连将军临终之托,虽尽力,犹有欠负。
此子之尽身矣,若汝阅此书,则泉下有灵,聊以慰藉。
傅莲阅毕,双肩颤抖,只觉背脊生寒。
明令帝当年篡位,数万无辜之人死于他的刀下,更是杀了傅莲生父,杀了将军府一家。
今日于她有养育之恩的傅严正,也因此而死。
傅莲想起自己昨夜听到的谈话,不禁恍惚——
那二人所寻的连将军遗女,竟是自己么……
她想起什么,翻出桑文石要交给傅严正的信来看,桑文石叮嘱傅严正近来要多加小心,时局动荡,背后之人恐怕要有所动作。
可惜这封信送得迟了一步。
傅莲一时间遭受的冲击太多,难以消化,她死死捏着傅严正临终之言,薄薄的宣纸被她捏出皱痕。
阿清不识字,但也猜到那应是傅严正遗书,她轻唤:“小姐……”
忽地,院里传来人声,被风雪掩盖着:“你带人去那边搜,其余人随我来这边。切记,上面吩咐了,一个活口都不能有!”
傅莲听见动静,霎时清醒,慌忙收好遗书,将东西放回原处。
傅莲拉着阿清欲寻藏身之处,却慌不择路,无处可去。
忽然,后领传来一股拉力,傅莲与阿清叫这股力量牵扯着,藏进了重叠书柜之后。
下一刻,那行人推门而入。
傅莲惊愕地看向身后人,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桃花眼。
她杏眸微微睁大,裴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盯着搜查的人,带着二人卡视觉死角。
他显然很有经验,见有两人靠近他们藏身的书柜,迅速闪身,藏到前面一个书柜。
“报告!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那群人前脚刚走,裴初松开二人,有礼道:“二位姑娘,冒犯了。”
傅莲听见这把嗓音,将之与昨夜听到的谈话声对上:“昨夜客栈谈话之人……”
她迅速后撤一步,与裴初拉开距离,裴初倒是坦然,拖着他一贯的慵懒腔调:“在下裴初,幸得姑娘相救。”
“姑娘既看了那皇宫暗卫身份令牌,想来应当是知道在下是何身份。”
他虽然坦诚,可傅莲并不信他。
“裴某知傅姑娘信不过我,但在下以性命担保,绝无害姑娘的心思。”
“成为暗卫只是为了在皇宫调查,明令帝昏庸,裴某清正之人,怎会真的衷心为他做事。”
傅莲杏眼微眯,细细端详眼前人。
裴初的话不似作假,基本可以确定他与杀害尚书府那伙人是对立的。
她孤立无援,想要复仇,难于登天。
她开口问:“你在皇宫,所查何事?目的为何?”
裴初对答如流:“查当年真相,收集证据,扳倒明令帝,还天下太平。”
“你原本是何身份?”
傅莲几乎是逼问,裴初却不恼,状似毫无隐瞒:“我父亲曾是连将军部下,于战乱中幸存,从我幼时便同我讲连将军,讲十六年前那场战争。”
“因此我从小便立志,要还天下一个太平。”
“王氏是暗地里抱走连将军遗女的,我父亲以为尚书府上下都死了。”裴初道,“我是从近几年得到的线索里知道,连将军还有一遗女。”
“连将军于我父亲有恩,我便要寻到他的遗女,护好她。”裴初忽然看向傅莲,本应显得多情的桃花眼透着坚毅,平白长了三分可信之意,“此后姑娘不论是复仇也好,隐姓埋名过常人生活也罢,裴某定全力相护。”
桃花眼目光灼灼,傅莲傅莲抬眼同他对视。
那眼里不似初遇时含着春水梨花般的笑意,傅莲只瞧见一腔孤勇。
窗外风虐雪饕,书房里誓言滚烫,傅莲错不开视线,便低下头,掩住眸中泪光,轻声应:“好,我信你。”
阿清听不明白,但她并不多言,她年纪比傅莲小,情绪要更浓烈些,却忍住哭腔,对傅莲说:“小姐,阿清会一直跟着您的。”
傅莲点点头,泪珠滑落眼眶,她再次闷声应:“好。”
阿清不宜牵扯其中,等过些时日,便找个缘由,让她去过正常生活。
她得报仇,也得护好亲近之人。
傅莲想起什么,稍缓了缓情绪,抬步又去了正堂。
那伙人没带走尚书府里任何一人的尸体,傅莲再瞧见父亲遗容,仍悲痛不忍,却没忘记确认自己要确认的——
傅严正脸色青白,脖颈处探出青色纹路,与昨日张奉尸首上的如出一辙。
裴初站在她身后,道:“傅姑娘是想从毒药入手,查出背后之人的身份?”
傅莲点头,“此毒药药性稀奇,我以为应当可以作为切入点。”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