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回京城的,桑文石这些年与吏部尚书傅严正交好,张奉这里线索断了,那便从傅严正这里入手。”
“阳玉县的事你盯着,有什么动静飞鸽传书给我。”
猝不及防听见家父的名字,傅莲心中惊骇,屋内二人身份不明,若是盯上尚书府,那傅严正恐怕会有危险。
心中这样想着,傅莲扶着门的手一滑,手指磕上门框,不慎弄出动静。
屋内谈话声戛然而止,“谁在外面!”
傅莲失措,拉上阿清,小跑进客房,急急关上门。
听见动静,沈欢洵放下正欲推门的手,挑眉道:“是刚才在楼下那姑娘?”
裴初抱臂倚在床柱,漫不经心地回他:“嗯。”
“那姑娘倒是胆识过人。”沈欢洵莞尔,“谈话叫她听了去,你丝毫不担心?”
裴初一只手挪到腰间——那是他受伤的地方。
傅莲用帕子给他止血,裴初醒来时便看见那方沾了血的藕白绣荷丝绢,角落的地方用针线刺了一个“傅”字。
天底下姓傅的多,姓傅却用得起这样好的帕子的人不多,丞相之女邀贵门女子赴宴之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裴初稍一推敲便得出——救他的应当是尚书之女傅莲。
“那姑娘应当就是尚书的女儿。”裴初说,“就是她救了我。”
“谈话叫她听了也无妨,她也未见你我样貌。”
沈欢洵伸了个懒腰,“行,你说无妨便无妨。”
他往桌上搁了一个小巧的瓷罐,道:“擦了药便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嗯。”
-
次日清晨,阿清同傅莲上了街。
昨夜傅莲听了那二人对话后心里发慌,几乎一夜未眠,在榻上躺得不安稳,一早便起了身。
傅莲也终究未放心下客栈的食物,腹中空荡,饥肠辘辘一夜,便上街买些吃食。
好歹垫了肚子,傅莲同阿清往回走。
“占卦算命,指点迷津,有缘者分文不取——”
熙攘人流中,一少年肩上扛了面幡,上写着“占卦算命”四个字,边走边吆喝。
傅莲只觉着新鲜,却不想那少年将幡一横,拦了她的路,一双眼笑得弯起,“姑娘,我瞧你有缘,给你看个面相如何?保证分文不取。”
傅莲微愣,阿清倒是欢实,“小姐,这倒是个新鲜事。”
她未张口,那年轻算命先生便先开口:“瞧您面相,姑娘您天资聪颖,性格坚韧,命里虽有灾难,最终却得大富贵。真真儿是极好的面相。”
算命先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敞开遮在面前,“而且……您最近可多留心些,兴许会遇到命中正缘。”
正缘?
傅莲脑中登时闪过昨日晨时,踩霜踏露来的那个少年。
转而,傅莲才觉意外,怎会想起他来呢?
分明只是萍水相逢,顺手救了他一命罢了。
她收拢思绪,抿唇轻笑,道:“那便谢过先生了。”
沈欢洵摇着扇子,望着二人远去,唇边带笑,口里嘀咕:“不想这姑娘原也是个苦命人,便祝她好运罢。”
回了客栈,阿清去管店家雇回京的马车,傅莲回房收拾行李。
路过隔壁客房,傅莲捎带停了停脚,倾耳细听,却是丝毫动静也无。
想是已经退了房,先她一步离开了。
自听见了谈话,傅莲便一直想着,方才想起来另一个叫她生疑的点——屋内分明有人听见动静,为何没有出来追上她?
傅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颇为不解,转头看向昨夜的那间房——此时房静人空,两名男子恐怕是早已离去。
偷听墙角有违身份,今日本想去赔礼道歉,她昨夜失了方寸,本不该往客房跑,关门的声音不小,很轻易地便能叫屋里人知道。
傅莲正思忖,忽听身后有人唤她:“傅姑娘——”
她回身,店小二拱手向她作了个揖,道:“客栈外有个人自称是桑知县府上小厮,说要找您。”
找她?
傅莲下楼,行至客栈门口,果有个作小厮打扮的朝客栈里张望着,见她来了,躬身行礼,恭敬询问:“您可是傅莲傅姑娘么?”
“正是。”傅莲道。
“昨夜此客栈里出了人命,我家大人托我转告,提前不知傅小姐在阳玉县落脚,有失远迎,乞蒙见恕。”
“何至于此。”傅莲忙道,“本就是偶然停留,未曾告知,何来这一说。倒是我落脚阳玉县,却未曾拜访桑伯伯,失了礼数。”
这些年傅严正与桑文石常是书信往来,见面次数寥寥,傅莲更是深居尚书府,甚至没见过桑文石,只从父亲口中听说过这位友人。
她不必拜访,对方也无须远迎,今日却突然派了小厮过来,倒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