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一个是你的堂弟，你不在。倘若寻你不成，寻到此处，你可想过后果？”她躲在后面不肯出来，光线一根一根都无比刺眼，愈发看不清她的脸，只绣鞋上的云头，能看得见纹理。弗欺以前瞧过往来商人贩售这样的鞋子，觉得笨拙得很，可此刻穿在她的脚上，才知道精致所在。
“可外头没有我的心上人。”
黎玥瑶眼瞧着人群，道：“可外头似乎有朝廷圣使。你是当今圣人的外孙，更不应该缺席。”
弗欺想多留片刻，可黎玥瑶半点温存也不给他。他驻足一会，只好走掉。将转未转之际，弗欺停下动作，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母亲已经说服两位姑母愿意施以援手。两位郡主此时都有护军陪嫁，届时若真起冲突，也能应对。”
这样的套路似乎十分熟悉，黎玥瑶嘴上应着好，却在脑海拼命地想。直到弗欺都走了，直到他和息裕站在□□来使的面前，那一刹那，她才惊觉，昔年姑父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让长子息祰带着大批乔装的士兵以朝贺父皇禅位、兄长御极为名，在永昌四方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真真，一脉相承。”这么热的天气，黎玥瑶反而一身冷汗，有些虚脱地瘫软在地上，她攥紧团扇的湘竹柄，勒得满手红白，拧着蛾眉，道：“恰如一丘之貉。”
眼泪无声划过，落在扇面的绢布上，泪渍洇开如狂风残花，离披破艳。
外头的人群向天家来使汇聚。息裕与为首将军寒暄几句，见过新人，就要见黎玥瑶。郑绾寻到她，为她整装，托着她的手，去见来人。
“左千牛卫的将军，叫刘晋云，是今上贴身护卫，不比邹兰亭，一眼就知道是东宫的人。”二人虽在众目睽睽下缓慢移动，却小声在交谈。
那刘将军三十多岁，拿着旌节，太阳也晒得他眯着眼睛。黎玥瑶想，这样的天，要他走这千里迢迢，他想必会恨死单于，选这样的日子为他们成婚。她道：“可还知道什么？”
“妾知道他字俯原，曾经是昭哀太子的陪读，后来是禹文太子的侍卫。”昭哀太子便是息裕年纪最大的弟弟，是咸德朝第一位太子，只可惜活得光耀，死得落寞。
“这人怕是大公主请来的。”黎玥瑶道：“明晃晃来个天子近臣，不知道单于会不会起疑？”
郑绾道：“殿下别想旁的了，走一步算一步。”
说话间就来到眼前。黎玥瑶仰着头站在刘将军面前，刘将军气势也丝毫不减。倒是身边的太监先弯腰笑道：“面旌节如面天子，请公主先对旌节行臣礼。”
黎玥瑶顿了一下，这才跪下来，正要作揖，太监又道：“以障面谒圣天子，不敬。”
黎玥瑶也不动作，只站起来，侧目道：“姎乃未嫁之女，即将下降，夫婿在前，如何抛头露面。将军有旌节在此，姎也有圣旨在此。不知将军与姎，是先跪旌节还是先跪圣旨？”
一阵话说得众人都难堪。息裕想来原场，却被单于抢先一步：“天使降臣家，就是要其乐融融。想来将军车马劳累了，内子知道将军要来，特意备了美酒，可不能拂了大公主的好意啊？”他又拉过刘将军，小声道：“说句僭越的，公主纵然这小丫头。小丫头不懂事，将军没必要和小殿下置气，也别让圣人知道了，公主眼下疼小殿下疼得跟玉掌明珠似的，若圣人颁旨为了这样的小事责怪公主，中宫知道了，将军左右难做人。”
刘将军少年将军，个头明明不输于单于，此时在他身边倒小了半个身量似的，只道：“单于说得，臣下自然知道。普天之下，这位小帝媛最是特殊。”
单于笑道：“是，是。今日小儿婚礼，天子赏赐，将军可要讨几杯酒才好。”他又挥手叫来布歇，道：“来，给将军行礼。”
布歇闻讯连忙从人群中钻出来，带着业珠一起跪下，道：“臣，携臣妻，拜见将军。”几人也就说说笑笑地走了。
黎玥瑶冷眼瞧着人群熙攘，息裕上来，抚摸着她的背笑道：“去哪了？”
黎玥瑶：“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消暑。”
息裕笑道：“瑶姬有气节是好的，只是这个人与祺儿甚是交好。当年祺儿写得敕封你为太子妃的诏书都是他冒死送出去的。刚才他见你，是不大得体，全是想到十年前了。你算是他的旧主，多担待些。”
黎玥瑶不曾想还有这个缘故，装傻道：“我原以为他得了阴太子的授意。”
息裕道：“息祰知道他曾送诏书，打压了他两年多。后来息祰迁东宫位，小刘将军的一位相好，曾是陈国的一位翁主，被东宫挟持，要她吐出将军枉法之事。谁知那姑娘誓死不从，最后是太子妃知道，她闹到圣人眼前，圣人就他迁到千牛卫，也算结结实实地打了东宫的脸了。”
她不知为何嘴唇发干，轻轻舔一下都感觉到血腥味，她心里深怪这常年无雨，却滚下眼泪来滋润这黄沙土地：“姎知道姎活着，是无数人前仆后继，姎会好好活，会好好活。” 她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息裕温柔的眼睛，问道：“姐姐知道，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