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抵十人的宫唯离开,时砚耳根清净了不少,她握起一串烤秋刀鱼,像猫一样从边缘细细地往里咬,张嘴时能让人窥见洁白贝齿下的柔软。
手机铃响,打断明辰隐晦的视线。
时砚吸了口酸梅汁,说:“不接么?”
明辰看清号码后神色冷漠,任手机兀自震动最终归于沉寂。
他浑身散发着某种不快,时砚便岔开话题:“你喜欢星星吗?”
明辰心不在焉:“什么?”
时砚指着远处:“看星星。”
明辰抬眸,顺着她的指尖,从地面到天空,目之所及,是一道熠熠生辉的星河。
时砚吐出鱼刺,讲道:“城市里光污染实在太严重了,星星都没有几颗。还是山区环境好。宇宙磅礴而美丽,人类的烦心事在它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明辰也被吸引住了,看着眼前瑰丽的星海,喃喃道:“确实……”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
时砚目光悠远,回忆道:“小时候,我跟我妈把凉席搬到室外睡觉。每天晚上妈妈都给我讲故事唱儿歌,讲着讲着,她就睡着了。而我还睁着眼睛数星星。”
明辰垂眸,见她瓷白的侧脸泛起莹润的光,鸦翅似的羽睫下,清澈如水的瞳孔满含怀念。
“凉席处往河边走点,是半人高的芦苇野草,草里有很多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星掉到了地上,也是一闪一闪。我妈抓我一罐萤火虫,放在蚊帐中,关上灯……”
明辰枯燥的童年不曾经历过这些。
时砚:“如果妈妈今天在现场,她一定很高兴。”
明辰心念一动,问道:“你妈妈怎么……”
时砚笑了笑:“生病。”
“我妈妈很支持我当演员,但是爸爸不同意。他们微薄的收入,负担老人和家里的日常开销外,所剩无几。我爸想要我读一份实际点的专业,学表演太烧钱了。我妈却义无反顾地支持我,送我去上艺考班、跳舞……没钱也要去借。”
“你妈妈很爱你。”
时砚点点头。二人肩并肩,欣赏着浩瀚无垠的星空。
一辆黑色保姆车在人群之外远远停了下来,一名头戴贝雷帽、脸上挂着墨镜和口罩,身披棕色大衣的女子下了车,她四周看了一圈,径直地超时砚这边走来。
时砚扫了几眼,隐隐约约觉得女人有点像石雁。
“为什么不接电话?”女人站定在他们桌前,冷冷问道。
竟然真是石雁!时砚吃惊。
石雁怎么有明辰的电话?还亲自过来找他。
明辰往后靠了靠,一副懒散样,勉为其难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石雁:“不想接便不接。你有事?”
时砚小声道:“石老师好。你们聊,我去转转。”
她现在很尴尬,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出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让你走了么?”
可没料到明辰握住她的手臂一拽,她又坐了回来。
石雁冰霜的脸色终于微变,道:“我们谈谈。”
明辰旋了旋手中的酒杯:“行。就在这谈。”
石雁看了一眼时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哑声道:“我回来,为什么不来找我?”
明辰手一顿,嗤笑道:“找你?恭喜你又找了个新男友?”
默默竖起耳朵的时砚捂住脸。这是她随随便便能听得吗……
“你不懂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
明辰一直没有看她,盯着远方攒动热闹的人群,漠然打断道:“不懂。也不想懂。”
石雁被噎住:“之前的那些……”
明辰笑了:“哪些?”
远处断断续续的歌声还在唱,乐队又切了一首歌:“我不爱旅游音乐和电影,我真的配不上你……还不如分离,那多么开心……”
时砚咽了咽口水,默默心想这首歌怎么能这么应景?
明辰几句话分明是丝毫不留情面了。石雁再也受不了,冷风中撇过头去,急促地笑了一声,然后回头:“好样的,池野。”
她匆匆而至,匆匆而归,甚至坐都没有杯邀请坐一下。
明辰放下酒杯,摸了摸了口袋,抓了两下头发,问时砚:“不介意吧?”
时砚不明白他问的什么,但她还是说不介意。
明辰推开火机,点上了烟,吸了两口:“抱歉,实在忍不住。”
时砚犹豫了半晌,心中五味杂陈,许久,问他:“原来,你真的叫池野啊……”
明辰夹烟的手蓦地一僵。
二人一时四目相对,默默无言。烟灰掉到裤子上,池野被烫了一下,他镇定道:“你最开始没相信。”
时砚懵道:“有谁能相信穿着搞笑人偶服的会是霸总本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