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渊端正作揖,说出口的话却极为不恭敬:“我只是被您行立坐卧狼藉无序的样子给震惊到了,真是白瞎了我们公子这么好的皮囊,被您这不知打哪来的猴精转世给占了去。”
这话逗笑了逍遥,她轻笑一声冷冷道:“我是猴精,总好过你家主子空有皮囊,却脏心烂肺。”
“你!”智渊怒目圆睁。
逍遥见他气得不轻,又不能对她动手的样子心里舒爽的不得了,讥讽又得意地朝他抬抬下巴,那副样子可谓是嚣张至极。
一旁阙从洲淡淡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他不舒服的违和,他别开眼索性不看,对智渊道:“不要过于在意旁人的话,他们有嘴,不一定有脑子。”
逍遥笑容瞬敛,正要反唇相讥,就见阙从洲四指并拢指向她道:“我与这位……”他言语一顿,看向逍遥,“你姓甚名谁?”
那副没耐性的样子与往日的知书达礼判若两人,显然是懒得再装,逍遥白眼微翻,没好气地说:“逍遥。逍遥的逍,逍遥的遥。”
“我与这位逍遥姑娘已约定好,在找到方法恢复正常之前,我们会扮演彼此,智渊你就暂且跟在她身边。”阙从洲没多说太多,只给智渊递了个眼色。
智渊瞬间了悟,作揖恭敬道:“是,属下定会办好。”
逍遥不知他们间这默契的眉眼官司代表了什么,但也隐隐能猜到一些,她冷笑一声懒得理会,只道:“那就这么定了,还需要‘歃血为盟,指河为誓么’。”
阙从洲笑笑:“用不着,只饮酒为盟便好。智渊取一对酒杯来。”
“是。”智渊领命退下。
逍遥以为要坐等智渊回来,没想到阙从洲朝她招招手说了句:“随我来。”
她跟着阙从洲下楼,还未推开通往后院的门就闻到了一股清新温润的香气,那味道淡淡的,如同清晨露水,若不是逍遥五感灵敏,还不一定能闻得到。
“什么味道?”
阙从洲没说话,只是推开了云鹤阁的后门,一抹白霎时闯入眼中。逍遥抬头望去,瞧见一颗高大繁茂的梨花树。
现下正是开花的时节,一簇簇雪白梨花绽放枝头轻轻摇曳,偶有零星花瓣乘夜风飘落,清香的味道也随之萦绕而来,沁人心脾。
视线下行,一张竹席、一方案桌、两个蒲团端端正正摆在树下。
“还挺雅致。”逍遥不自觉感叹。
阙从洲没回应她,只是唇畔微微勾起一个笑来,然后自顾自走到了树下。
就在逍遥以为他要入座时,他拿起了一旁的小铁锹。
逍遥愣住,紧接着就看到,阙从洲用她那双纤纤玉手握着铁锹,不断在树根处刨挖,虽说挖得优雅,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拧巴。
逍遥陷入短暂的迷茫,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城里的公子哥也要亲自刨坑的吗?
“请您让让。”
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逍遥下意识让了一步,就瞧见一个人如风一般,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到了树下。
是智渊。
他手里端着个漆盘,漆盘上放着一对翡翠杯盏。他将漆盘放在案桌上,然后恭恭敬敬立在阙从洲身旁,面对阙从洲亲自刨坑这种行为似乎见怪不怪,只小声问了句:“公子,可要我帮您?”
“不用,去守门。”
“是。”智渊应了一声,又快步离去,临出门前还瞪了逍遥一眼,嘀嘀咕咕地说了句,“真没君子风度。”
逍遥想也不想就要回嘴道:“我才是女孩子。”
可她刚一开口,就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男音,心头一梗,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暗骂了一句,然后没好气地拍上后门,挑了个蒲团随意坐在了树下。
此时阙从洲还在闷头挖东西,逍遥见他挖得专心,把目光挪到了面前碧翠浊白的酒盅上,一个摆在她面前,一个摆在正对面。
她又瞥了一眼阙从洲,然后无声无息地将两个杯子调换了位置,似乎还不太放心,拿起杯子仔细擦了一遍,又嗅了嗅,确定没问题后才摆回桌上。
恰好阙从洲也放下了小铁锹,从坑里捧出了一个不大的白陶酒坛子,在他拍开泥封的瞬间,一股清冽又醇厚馥郁的酒香飘散而出,光是闻着都让人心醉。
逍遥微微挑眉:“你酿的。”
“我酿的。”
“是什么酒?”
“梨花春。”阙从洲说着,将酒液缓缓倒入杯中。恰逢微风压过枝头,三两梨花瓣随之坠落,就那样打着旋飘入了酒盅,将澄澈的酒液激起一片涟漪。
逍遥望着飘浮的梨花,不自觉地念道:“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太白的诗,”阙从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你肚里倒是还有点墨水。”
逍遥眉头微蹙:“太什么白,你该称呼他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