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后逍遥心身都处于一种非常紧绷的状态,一直在戒备着外界,根本没去观察阙从洲这具肉身,以至于她只感觉得到自己变高了视野开阔了,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是以当她看到这具身体的右手有一道疤时,可以说是惊讶万分。
“怎么,确认了?”阙从洲道。
逍遥颔首:“前世凶手的右手没有这道疤。”
她顿了顿又道:“我能问问这道疤的来由么?”
阙从洲羽睫一颤:“没什么好问的,不过是幼时同阿晟练习射御时,他的羽箭意外划伤了我。那时我还因右手受伤生活不便,学会了使用左手吃饭、写字,长此以往习惯了左手行事,反倒右手不太灵活了。”
逍遥略一回忆就知道阙从洲没有说谎,她喃喃道:“那个人是个右撇子……”
“看来我的仇人,确实不是你。”逍遥不得不承认,却又不甘心。她颓然地跌坐在椅中,把脸埋进手心想遮住自己的失态。
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被人随意敲碎,只剩一片空茫,逍遥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她的心一团乱麻,甚至在卑劣地想:如果阙从洲就是凶手就好了。
“既然误会说清楚了,那是不是该谈谈你我之间的事了。”阙从洲的神色和善了不少。
逍遥猜测他想提出合作,毕竟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同时她也清楚他们彼此都有所保留,上辈子的事绝没有阙从洲说得那么简单,她需要利用他找到真凶,也要防备自己被坑害,还要想办法把所有真相从阙从洲嘴里挖出来。
逍遥暗叹好烦、好苦。
她搓搓脸颊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这个令人讨厌的男人,抬头时见他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倏地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你说你找到一本秘籍,其中功法可供你修习,让你真气运转时可以绕过积毒的丹田,修炼真气。那本秘籍叫什么名字。”
阙从洲淡淡道:“无名。”
“你撒谎!”
“哦?”
“上一世他们指责你修炼的魔教邪功,是浮生掌吧!这一世你依旧修炼了,是你!你是杀了那些江湖人的真凶!”逍遥站起身,胸膛起伏很是激动,她习惯性去摸袖筒里的匕首却抓了个空,登时一愣心中更加不安。
阙从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小动作,道:“你可以说得再大声点,喊出去,让全庄人都听到,然后我们再死一次。”
“忒!狗东西想得美,谁他大爷的要跟你再死一次!”逍遥压低了声音啐了一口。
阙从洲无法直视自己的面容做出这等泼皮之样,自己的嘴里吐出这种粗鄙之语,他眉头紧蹙道:“你能不能淑女一点。”
“不能。”
逍遥打量着他,眸中的厌恶愤恨似是能将人灼个洞,她无法忍受自己的身子里住着这么邪佞的灵魂。
“所以上辈子那些人根本不是污蔑你,你就算没有杀害我的亲人,你也该死。”
“此言差矣,”阙从洲姿态依旧闲适,仿佛逍遥骂的人不是他一般,“武功武功,是武术,是功夫。术乃踏上修行路的手段,功为修行的终点。是以武功不分正邪,也无对错。怎么使用术,又达到何种功,都在于使用它的人。”
“你是不会说人话么。”
阙从洲脸色微落,睨着逍遥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练了浮生掌,但没有勾结魔教。”
“人是不是你杀的。”逍遥眉眼冷凝。
“是。”阙从洲承认得坦坦荡荡。
“还说你没勾结魔教?”
“你在找茬,”阙从洲声音沉郁,显然是不耐烦了,“想要师出有名杀了我泄泄愤?”
逍遥的心事被戳穿,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阙从洲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我也是在找他们报仇。”
“他们前世杀了你?”
“是。”
想起那些人的惨状,逍遥试探道:“他们……折磨你了?”
“……是。”这次阙从洲回答的没有那么干脆,他神色依旧平淡无波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只是脸色也惨白无比,显得那几个溃处更加艳红,他双拳紧攥,受伤的左手有血痕渗透白布,他也恍若未觉。
这时逍遥就知道,这个人跟她一样,也害怕回想起死亡时的一幕幕。
伴随着回忆的那些恐惧、怨恨和愤怒,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能将人的理智蚕食,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恶鬼。
逍遥也是一个“恶鬼”,甚至她更“恶”。
全村十几口人死去的“怨惧怒”都积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这让她曾经无时无刻不想将阙从洲碎尸万段,就连梦里都在砍杀。
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不会让她有丝毫平息,只会让她更怨、更恨。
她想若是有朝一日找到真凶,她也会像阙从洲一样,用钝刀子磨掉“他”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