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安腹部中刀,郎中说不能舟车劳顿,必须留下养伤,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命了。
腹部的伤口已经处理过,赵崇安依旧高烧不退,满头虚汗。刚刚,他清醒了一会儿,吩咐万径赶紧押送吕良父子回京,此刻又陷入了昏睡。
睡梦中,他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场景,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秋锁坐在床边,用拧干的毛巾给他擦汗,看着他像纸一样苍白的脸颊,心里的某个角落猛地刺痛了一下。
“小姐,你去歇一会儿吧。”
“没事儿,我也睡不着。”
萍儿拿了个小凳子对着秋锁坐下,“小姐,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秋锁的心猛地一紧,抬眸看向萍儿,刚想否认,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真的?”萍儿握住秋锁的手,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你真看上他了?”
“有那么明显吗?”秋锁害羞地垂下眼眸。
“也没那么明显,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萍儿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承认了。”
秋锁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死丫头,太坏了,消遣我。”
“这算什么消遣?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藏着掖着?”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秋锁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赵崇安的脸上,他的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刚才那郎中我看不行,得找个好大夫给他看伤。”
“这地方哪会有什么好大夫?”萍儿摇摇头,“又不是京城,就算有钱也请不来名医。”
秋锁凝眉沉思,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前年母亲病了,请的那个卫太医你可还记得?”
萍儿一头雾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个白胡子老头?当然记得,可是人家在京城啊。”
“他不就是蜀郡的人吗?我记得他和母亲闲聊的时候说过,他家在蜀郡什么地方有个宅子,等告老还乡后就要在那宅子里养花种树、颐养天年。”
萍儿眸光一亮,“他那岁数,八成已经告老还乡了。”
秋锁的指尖抚摸着赵崇安的脸,“不管卫太医在不在蜀郡,总要去找找看。”
第二天一早,萍儿便出门打听卫太医的消息。赵崇安依旧昏睡着,秋锁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忽然赵崇安一把攥住了秋锁的手,含混不清地唤着“静秋”。
秋锁鼻子发酸,却没舍得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他是喜欢姐姐的,知道这一点,既欣慰又有点难过。
出去了三个时辰,萍儿终于带着卫太医的消息回来了,“卫太医果然告老还乡了,前段时间曾有城里的富户捧着黄金请他给自己老娘看病,他死活没来,在城里闹的沸沸扬扬。”
秋锁的目光落在赵崇安的脸上,坚定地说道:“再难也要把他请来,他家在什么地方?”
卫太医的别院在城南五里的山坳中,院外遍植桑竹,青石小路曲径通幽。
秋锁求见卫太医,家丁一个劲儿地摇头,“姑娘,我家老爷年纪大了,真的不看诊了。真不是钱的事儿,你还是把钱收回去,请回吧。”
秋锁苦苦哀求依然没用,她心一横,咬了咬牙道:“告诉你家老爷,我是刘士郎刘擎的三女儿刘羽秋。三年前卫太医曾为我母亲看过病,他与我父亲交好,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这次一定会帮我。”
家丁听闻此言,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姑娘。刘士郎的女儿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蜀郡?但是听她所言又不像是撒谎。
“快去通报吧,当真是人命关天。”
家丁不敢怠慢忙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将秋锁请到了正堂。
白胡子老头卫太医仔细打量着秋锁,“你真是刘士郎家的千金?”
“是,您三年前为我母亲看病,我母亲手腕上有两颗豆沙痣,我记得当时您还说这是福相。”
卫太医点了点头,“不错,这些我还记得。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蜀郡?”
“我随相公回乡省亲,路上遇到了强盗。”
卫太医微微觑起眼睛,“你成亲了?怎么没听说过?”
“我是庶女,嫁的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戚,所以并未操办。还请王太医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救救我相公。”说罢,秋锁跪在地上朝卫太医磕了三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卫太医忙叫人将秋锁搀起来,“你父亲人品贵重,与我是忘年之交,你不必如此客气。”他捋了捋胡子,“你相公姓甚名谁?老家在何处?是干什么的?”
“姓万,单名一个径字,老家在丰都,是做锦缎生意的。”
卫太医点点头,“与我说说,他受的什么伤?怎么伤的?”
秋锁将赵崇安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卫太医让家丁备好车直奔驿站。
重新处理了伤口,卫太医道,“此处不适合养伤,你相公身体太虚,还是随我一同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