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倚在那斑驳的拴马石桩,静静地等着。
“公子!事情可办妥了?”,他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全然没有刚才送她入门那般愁容满面的模样。
弥耳没有多说,点了点头道,“嗯,办妥了。这头快午时了,我寻个吃茶点心馆,填了肚子再回去吧。”
“是。”
她牵过马绳,心里打了主意,对着阿里一番语重心长。
“今日之事,不可同他人提前,若别人问起了你,你就说陪了我去趟西市。”
阿里没多问,只道,“是。”
见他应了自己,弥耳才点点头,往回了走去。
正道上的平康坊春色不似刚才的萧瑟,蔚然已盛,一树的幽花沁人心脾。
白日茫茫,一地春梦。
二人在一处清雅的茶坊前落了脚,正要抬脚进了去,那门口的茶坊小奴跟了上来,“二位公子,今日清雅苑二楼来了贵客,已无落脚之地,还请公子见谅。”
那人又瞧了眼弥耳身上的行头,又打定了主意,说了句,“不过,一楼还有几间隔着帘窗的小雅室,您若觉得可以,那奴就带您过去了。”
弥耳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微颔。
平康坊里的奴学得一手好势利,如同大明宫里看门的奴才,最会攀龙附凤,馋上骄下,他见了弥耳锦衣华服,料定这是位有钱有势的主,便赔了个笑脸相迎。
正堂内明丽清幽,屋顶上方木质隔断的吊顶,配上两盏对称的莲花雕刻宫灯,卷帘落地,配上几幅山水挂画,正中玉台上,有胡姬催弦拂柱,舞起而动,底下五陵年少,笑入茶室,隔台相望。
小奴习以为常,引着她往里头的雅房小隔间去。
弥耳却心思飘远了去,那小奴跟她说什么,她只管点头了。
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然到了一处临江清雅竹帘间,她束了束身,跪坐在胡床上,眼瞧着临江处的鲤鱼出神。
这李尔落水之前,嚷着屋内有人,执意自己得了魇梦,可那老瞽却说这魇非魇,像是心魔。倒是那双眼睛乃是关键,她说的魇梦皆来自那双眼睛,透过门缝里去看,狭长的,狡黠的,弥耳不傻,明白那不是梦魇,而是人。
只不过,为何她会执意认为那是魇梦?
还有那个玉城到底是谁?
“公子,这是本店特色绯含香粽,寓意仕途节节高升。”
这时,从外头进来一名俏丽的小奴打断了弥耳的思绪。
她抬眼而去,正要回答,却见帘子外人影绰绰,晃着走到了前头的小雅间,落了座。
“嗯,你先下去吧。”
“欸,我刚才,在这外头碰见了个人,你猜是谁!”
里头话音刚来,外头响起窃语。
雅房与雅房之间的过道,又窄又小,刚好放大了外头的声音。
她若有若无地听着,手中的竹箸伸向那看着十分诱人的蜜枣粽。
“谁啊!”
“那个在曲江丢了大脸的常公子啊!”
她顿了下,侧耳去听,那头继续说道,“我可听说他动了人家徐家小奴,这人荒淫到别家奴都不放过了!。这人还有脸上街?怎么徐家人不打他?”
那声音渐大,“非也,我听我兄弟说,当时有人给他作证了,说是徐家小奴自导自演,常公子可没有碰小奴,然后给那大理寺气的呀。”
“然后呢?”
那声断断续续地说着,“原本此等小事哪里轮得着大理寺寺卿主审,若非涉及徐公和常公两个都中大臣,不然早就将这番事情推给长安底下的县尉了。”
“那曲江之后呢?现在谁在管这种事情?”
弥耳跟着隔窗里的话停了动作。
“所以现在这事就耽搁了,大理寺不想趟这趟浑水,想推给京兆尹,京兆尹觉得涉及两位都城重臣又将此时上报给刑部,总之谁都不想管。”
弥耳听闻一笑,随手舀起一盆温水,往茶盏里倒去,这沸腾叫嚣的茶汤立刻住了嘴。
“公子。”这时,帘子外又响起一道声音。
她看了一眼阿里,阿里便立刻领会走了过去。
只见打竹帘后头走来一男子,端着一盘白色的东西,小心翼翼道
“公子,这是您的云锦糕”,他对着阿里,低眉一屈。
阿里急了眼,“我们公子在那!你什么眼神?”
男人慌里慌忙地作了歉,便往里头而去,向弥耳一屈。
“公子,奴奉上云锦糕”。
弥耳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那奴便退下了。”
那人躬身往后撤了三步。
叮铃——
在他转身之际,从腰间传来清脆的声响。
弥耳心头一凝,蹙了蹙眉。
那人却没有在意,跨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