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嫣僵着不敢动。
萧舟眠看出她在隐忍，心底乱成麻，暗自懊恼怎么就草率买下她。
披在后背的长发撩拨到身前，露出光洁的后背。
没有伤，甚至能看到塌陷下的腰窝。
萧舟眠避开眼，匆匆起身，“后背没有伤，自己擦洗干净，穿上嫁衣再出来。”
穿嫁衣？
步长嫣这才看见那件暗红又发皱的嫁衣，红了眼眶。
如今只要活着就行。
萧舟眠靠在木门上，听着啜泣声渐渐变成窸窸窣窣的，直起身，离开。
待到他寻到了吹唢呐的接亲队，折返回来，已经有小半个时辰，手按在门上欲推，又换成敲，“你好了没？”
“等等，我，我穿不好衣裳……“
萧舟眠叹息，偏过头，看见玉骨就坐在一楼竹台上，她也只敢用余光时不时往上偷瞄。
一副忧心主子的忠心婢子模样。
思索片刻，萧舟眠又换了主意，不想让丫鬟伺候她了。
给她惯的。
推门而入，果然见她躲在床幔后，大红袿衣还没有系好，而且禅衣还没有穿就套上了袿衣。
萧舟眠半跪在床榻边缘，按着她的肩将人挪出来，亲自给她解开，却发现里头空荡荡。
愣了一刹。想到本就是买来的媳妇，又恢复常色。
女子的曲线显露无余，步长嫣也忍不住抬手挡在身前，却被一把抓住手腕，扼在两侧。
萧舟眠弓身，第一次与她平视，浅棕色的瞳孔凝视着她，“你今年多大？”
“……十四。”
南禺的女子二十出嫁的比比皆是，说小一点，看看这人多禽兽。
但步长嫣心里没底。第一次因为身材好而担心。
“十四？是吗？”
萧舟眠扬眉，视线下移，没有拆穿她，“叫什么名字？”
“步长嫣。”
直到她像听话的娃娃更衣好，萧舟眠兀自转身，“我忘了买那小片料子，回去再买。”
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好似自己才是那个被买回来的，还“等回去再买”，跟欠她的一样。
沉着脸，环着步长嫣的手腕时就莫名用了点劲。
朔漠红地，与月氏的交接之地。
迎亲的锣鼓声阵阵，穿过山林惊动了鸟雀。
萧家二房的媳妇，秦氏蹲在大院门口掰着苞米，也不由得站起来看看，是谁家娶媳妇。
直到花轿停在了自家门口，她赶忙跑回去喊萧家人来瞧。
萧舟眠掀开花轿帘子，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背起，往院子里去。
村人扒在门口往里瞧，臂弯上还挎着刚挖的菜，愣是在这萧家门口多瞧了半晌。
“舟眠你这是，给自己娶了个媳妇？怎么这样突然，都还没办酒席！”
萧老头忙招呼两个儿媳去烧火做饭，一边给萧舟眠让道，“还不把你媳妇背进去，席今晚就办！”
笑得脸上褶子堆起，翻找着旧纸笔，忙着写请帖邀客。管他的礼法，缺啥庚帖合生辰什么的，日后再补起来！
萧家院子不大，但在这乱世、这南禺国与月氏交界的朔漠红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东边两屋，住着大房二房，西边两屋，住着萧舟眠和四房。
说是婚房，又尚未贴红喜字，连红烛都没摆。
大房媳妇温氏和二房秦氏站在前头，一心想瞧瞧新妇。
因为萧三狩猎一把好手，人又长得俊郎，自然眼光高得很，所以磨到现在才肯娶的媳妇，她们倒要看看有多天仙。
可天仙哪能出现这在朔漠红地，还嫁他这种农家糙汉。
萧舟眠挑起红盖头一角，掀开。
吵吵嚷嚷的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好生标致！”
“这都不用点妆，瞧着就是不一样……”
还有个七八岁的男孩，抬手给稍小些的妹妹擦口水，“嘴合上，别吓到三婶婶。”
红盖头下一张芙蓉面，未点红妆，肤若凝脂。
步长嫣不认得人，顺着萧舟眠介绍，乖巧地喊人“大嫂”“二嫂”，但两个小辈被他撵了出去，还没给说是哪房的孩子。
笑话，她在步家都没这么听话过。
萧舟眠被男宾推搡着拉出去敬酒。
秦氏早就憋不住，“三弟妹不似朔漠红地的人啊，家是哪的，家中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啊？”
看不惯她这样围堵新妇问话，温氏接了话茬，“三弟妹别见怪，就是三弟都二十五了还未娶妻，四年兵役耽搁了，
昨日还说着不肯娶，今日又风风火火，都好奇着呢。”
两人还在一边贴双喜字、点红烛，一边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