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试一场?”
听到这个消息,令驰云一愣,赶紧追问道:“这是谁的意思?”
“你说呢?”夙月青倚着门板,抱着双臂,摇了摇头,“不知道文试出了什么岔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惊动了陛下,还让陛下特意为此破例——临场变卦,虽说还不至于是明面上的偏私,可说起来,还真的不大好跟金国使臣交待。”
“陛下破例?”令驰云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写的东西,虽不至于太好,可也不至于那么差,“难道是……不会是小雪儿嚣张胡写,让陛下和六王爷大失所望,所以才……哎呀,那我们家麻烦可大了!”
听令驰云一阵气恼,夙月青却是眼光一瞥,几分狡黠地打量了一番完全蒙在鼓里的令驰云,又自己往来想了想,似乎得出个两三分安心来,便一步跃过门槛,拍了拍令驰云肩膀,“也不是什么难事——下棋嘛,你不是经常跟你哥玩儿吗?听说你们兄弟俩在临安城中,还算是下得不错的人呢?”
“下棋除了考脑筋,更要考耐性、考格局。”令驰云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轻松的夙月青,“战到胶着,往往只顾得上计较眼前得失,一旦没了耐性失了格局,满盘皆输也就是一两手的事儿。我爹硬逼着我跟大哥练棋,就是为了磨我的性子,可这次下起棋来,对面是你横竖看不惯的,各怀鬼胎你死我活,怎么还能有好脾气在?何况小雪儿她……唉!”
“陛下和六王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怎么可能只按平常下棋的法子?”夙月青抿了抿嘴,又劝道,“陛下跟云相国学解棋,一学便是二十年,论及棋之一道,当是无人能更艰深通透。既然陛下亲自吩咐,而且也完全不担心众人棋艺高低之影响,估计这怎么个比法,也必定是万无一失。你且放心就是了。”
“事已至此,也只好……唉。”令驰云哼出一声。
“你看你,还没比试,倒先毛躁。”夙月青笑道,“刚才我去那边院子,人家可是比你淡然多了,只回了我个‘知道了’,便把我扫出门来,真真是驸马爷该有的好气魄!”
“去去去,少给我添堵!”见夙月青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叶云瀚的院子,令驰云气不打一处来,胡乱一通挥退了夙月青。
“行了行了,”夙月青一把扯住令驰云胳膊,搭了搭他肩头,调笑道,“若是来都不来,还指望谁能给他料理门面?若说丢人活该嘛……来都来了,还没有这等颜面尽扫的准备吗?听王爷的意思,明日才见大局精妙,一出好戏,你且宽心看吧。”
令驰云听这一番话,心思夙月青莫不是还知道什么内情,只是刚要开口追问,夙月青却摆摆手,只说还要去给金人传话,便再不停留,大步出门去了。
三月廿三,皇城校场。
巳时,各方与会之人齐聚,观礼的皇室宗亲显贵元老也都纷纷入了两侧席中,众人向隆兴帝与端王父女见礼之后,武试便告开场。
“昨日朕与端王连夜参阅了文试卷疏,其中不乏见地高深之佳作,且各取千秋,长短实在难断。”隆兴帝坐在校场正对的阙台之上,与端王一番会意,开口解释道,“可也正是这么看着看着,朕也就越觉得,这文采华丽、辞藻堆砌,即便是将宏图大志吹得天花乱坠,终归是难逃虚言之嫌。正好,武试若只论拳脚长短,难免徒生戾气,如此反倒对姻亲之喜有所妨碍。何况武之一字立意广博,小武既可较量,大武又岂能荒废?”
“皇兄所言甚是。”端王立刻接下话来,转向金国众人道,“久闻几位对武之一字颇有心得,不仅身怀绝技,更是眼界开阔,尤其是七王子昨日那篇文章,气魄雄浑,格局高远,本王读过,亦不得不为之称赞。”
“王爷谬赞了。”完颜磊立时起身回礼,“小王兄弟二人既是诚心而来,贵国君与王爷有何垂问端详,自然来之不避。何况武试本也就不止于功夫,精于此道者,以小王观之,在座的宋国群英之中亦是不乏好手。如此一来,即便是切磋,也是难得良机。”
一席谦辞过后,完颜磊似是眼光瞥了瞥完颜和拓与完颜熙。完颜熙似乎并不以为意,也对这武试没有十分兴致,但碍于兄弟的眼色,也只好跟着点点头以表同意。而完颜和拓本来不通文墨,更兼一身武功,满心兴趣似乎都在今日。虽然对隆兴帝这临时加码不甚满意,但也表示不在乎这浅浅一局。
“时辰已至,如此——臣弟就奉旨开试了。”端王起身,向隆兴帝施礼,得了准许之后,示意礼官宣旨。今日这场加试,是一棋局,眼见侍从将一个一人方圆的大棋盘抬上皇城校场正中,随后听宣旨道,这棋局,却是所有与会之人一起下,一人一步,皆是在前人基础之上落子,直至认为自己再不能落子、弃子出局,如此择出能将这棋局决到最后一步之人,排列位次,选出优胜。
令驰云不曾想到隆兴帝竟然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安排,明知道也许走不到一半便会出死局,可这规则偏偏是笃定死棋也能为人走活,看来这局想要和和气气是绝无可能了。且不论这谁与谁互帮互助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