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四十多天,令倾雪的脚伤见好得很快,这时已经能来回走一走,只是因叶云瀚嘱咐,还不敢大作跑跳。每日里晌午跟着叶云瀚去镇上学馆与学生们读书论道,下午在洞外水潭边上调息理气,顺便也问些关于武学进境的问题。
“叶大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练轻功呀。”令倾雪坐在潭边岩石上,抱着膝盖,看着这些日子已将内伤祛除殆尽的叶云瀚,此时仍是一脸高深莫测地调息练气,便有点心急。
“你的脚伤还没痊愈。”叶云瀚收功敛气,长长呼吸一回,方回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练剑呀?”令倾雪挪着身子,往前坐了坐,认真道,“我本来武功就不好,再不练习,要是生疏了,碰上坏人岂不更加坏事了?”
叶云瀚只淡淡笑笑,似乎并不以为意。
“叶大哥,你笑话我!”令倾雪眼睛一瞪,皱着眉毛,冲叶云瀚道,“我看出来了,你是在笑话我武功真的差劲!”
“你的武功……也不能说差劲,姑且算是自保吧。”叶云瀚辩白道。
“自保?我要是能自保,还会那么落魄,只能等你来救呀……”令倾雪嘟囔道。
“这世间的习武之道呢,大抵可以分四个层级。”叶云瀚双手按在膝上,悠然解释道,“自保者,是说行走江湖,大概能得武道之中数,若是与人交手,一半机会是可以获胜或者打和告终,不至于受伤见血。当然,遇上刻意寻衅的高手,自当别论了。”
令倾雪鼓了鼓腮帮子,也觉得此言有理,便又问道:“那其他的呢?”
“比这个高一级,是谓救命。此救命非救自己,而是自保之余尚能救下他人。比如临安府捕头夙月青,能在上元灯市中与刺客缠斗,只身救下端王车驾。”
“嗯嗯,不过月青姐姐当时只是用了弓箭而已。如今以她栖霞宫首徒的身份,要是再用凌虚诀,估计还要更厉害。”
“再高一级,是谓惹事。”叶云瀚略一颔首,又道,“如此出手,既能够震慑众人,又能够一争其利。不过到了这个级数,但凡出手,总是会惹来不少关注、招来不少牵连,所以暂且称为惹事,但并不拘好事坏事。此中之人,比如你大哥,或者白飞羽之类。”
“这已经很高啦!”令倾雪顿生兴致,追问道,“再厉害些呢?”
“再厉害些……就是你二哥了吧。”叶云瀚眼眸轻转,思虑着往下言语,“到了这一层,不论有理没理,不论先来后到,但凡所欲所求或看不顺眼,直接出手便是。遑论是非曲直,亦不敢有人报复,故而称为——欺负人。”
“叶大哥!”令倾雪一愣,顿时懂了叶云瀚这番狡黠,气鼓鼓埋怨道,“你又坏了!”
“哈哈哈……”叶云瀚大笑,“你先别恼,你二哥武功虽高,但江湖武林的前辈高人亦不能抛开不论。就连令尊与栖霞宫宁惠宫主,也都在这个境界之上。故而这欺负人之说,不过是个界线,也未必是说武功高强的,便都是欺负人的啊?哈哈哈……”
令倾雪听得叶云瀚辩解,只觉得越解释越别扭,又不知道该如何还嘴,只好哼了一声,默默坐下:“哼,谁说武功高强的未必欺负人?我一个只能自保的,又不能跟你这惯会欺负人的争执,左右都是你有理就是了……”
“其实以你的本事,至少也得在救命之能,不过是只顾着练招,忘了寻法而已。”
“嗯?”一听叶云瀚这般评价,令倾雪也不再闷着,赶紧转回身来。
“剑术一道,欲求突破,唯此一法——由招式而求境界。”
“那是怎么个求境界法?勤练内力?还是滚瓜烂熟?”
“你先刺一剑。”叶云瀚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如此要求道。令倾雪按着叶云瀚简单所说,只拔出漱玉剑来,平直地随意往前一刺。
“为什么要这样刺呢?”叶云瀚看在眼里,温言问道。
“啊,我也不知道……就胡乱地一刺……随手一刺?”令倾雪有些迷糊道。
“驭剑之道,不仅是要临摹招式,更应该体察所行剑招的细微之处。”叶云瀚略一思忖,又道,“试想你家先祖最初创设这套剑法,来源之一,应该是江湖上拆解对攻之人的招数,专重克制与破解,这之二嘛,就应当是自己使剑的习惯了。故而,即便是同样的剑招,不同的人用起来,也应是不尽相同的。之前在押镖路上见你与人缠斗,若你所使的剑招概无出入的话,这套剑法——似乎左手使,更得当些。”
“创招的先祖,的确是左手用剑的……”令倾雪大睁着眼睛,看着只见过几招残招就有如此推断的叶云瀚,“不过后来子弟有右手练习的,爹爹传我的时候也说,不拘泥于顺手……”
“的确,不拘泥于顺手。不过在一些细小的习惯,甚至是根据对敌的不同,便应该做出一些细小的调整。”叶云瀚点点头,接着说,“比如出招的次序,或者击打的部位,甚至运招的用意等等。”
“嗯……叶大哥,这么说不大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