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驰云结结实实地浮了三大白,只将眉头拧着的叶云瀚晾在一旁。
“红袖阁?”叶云瀚长舒一口气,面上微有难色,“你也感兴趣?”
“哎,别那么迂腐嘛!”令驰云哈哈一笑,给叶云瀚换了茶盏,放上酒杯,斟满一杯醉仙醇,“旁人说轻慢的话也就罢了,以你的境界,不该如此。”
“老实将你的盘算与我明说。”叶云瀚眼光淡淡一瞥,一脸几乎免谈的神情。
“哎呦,这是怎么的。”令驰云正正一端详,全是赶忙按下酒杯,坐到近前,“好好的谪仙,偏学得我大哥那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呐!逢十六载才有一次的江湖盛事,我又不像你能长生不老,还不许我把握青春韶华,去开开眼界嘛!”
“顾左右而言他。”叶云瀚并不买账,只抬手拂掉了令驰云搭在他肩上的手。
“好好好,我不瞒你。”令驰云见叶云瀚并无与他玩闹之心,只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信步言道,“自打答应为六王爷押镖起,我便算是上了这条贼船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想要半途而废,休说没脸回禀王爷,更是平白让飞龙门那群乌合之众看笑话。”
“冠冕堂皇。”叶云瀚端起茶壶,浅斟一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令驰云一回身,弯下腰凑到叶云瀚身边,歪头笑道,“虽说上阵亲兄弟,可我大哥的情形你也知道,这不,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足见我待你何等肝胆相照呐!再说,令驰云虽然认得不少人,但数来数去,走这一趟能有把握的,也就是你了。”
令驰云一阵讨好,叶云瀚却不为所动,微微侧过头瞥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轻哼一声,又回过头去,顾自己饮茶,显然并不受用。
“哎呀,不能不去呀!”令驰云一拍巴掌,登时便换上了一副心忧天下的面孔,“六王爷专程托付我们令家经办此事,倚之重之,令家以信义立身,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何况若是平常小事倒还罢了,这事我可是给王爷回了话的。他老人家亲自过问的,哪一件不是家国大事!就算不看令驰云两分薄面,好歹也念及六王爷多年操劳,相助一把,啊?”
“八字还没一撇,我不信六王爷会沉不住气。”叶云瀚淡然道。
“等有那一撇,可就晚了!”令驰云“啪”地一拍桌子,就近坐在了叶云瀚身侧,正色道,“劫镖时候你可是亲眼看着的,除了觊觎大宋已久的金人,还有一群江湖鼠辈!别的不说,就说屡教不改的飞龙门中人,个顶个儿的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寻常镖货尚且不长记性,何况真有什么贵重东西问世呢?”
“白飞羽能做门主,自然也有做门主的手段,你又何必担心。且现如今飞龙门已经势大,任是什么样的秘宝,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既然栖霞宫都不过问,一方镖局又岂能没有自保之力呢?”
“白飞羽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比我清楚吗?”令驰云冷笑一声,复道,“会发财,但不会经营,手下的人他无心去管,也根本管不了。要真的只是一笔值钱玩意儿也就罢了,别说栖霞宫不过问,我令家大不了拱手送他便是。可万一要是别的什么东西,白飞羽架不住众人哄抬,更有外敌环伺,这个风险,谁敢担待?”
一边说着,令驰云还不失时机地用胳膊肘戳了叶云瀚一把,以期共鸣。可叶云瀚虽然把这些话都听了下来,却仍是不疾不徐,按下茶杯,擦了擦因那一肘而洒到手上的茶水,不疾不徐道:“令二公子重情重义,心怀天下,使人敬佩。不过——你大可做好人,既树了令家声威,又助了江山社稷。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淌这浑水?”
“啊呀!好硬的心肠啊!”令驰云闻言即摆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捂着心口,双眼大瞪道,“我都如此坦诚相见了,你可还要跟我说什么明哲保身吗?”
“你这明摆着要我自毁招牌,我多辩两句,不过分吧。”叶云瀚眸光轻动,唇角微弯。
“好!”令驰云念头一转,双眼一眯,玩味笑道,“依你所言,不去管这劳什子的破事,你不管,我也不管,全给他推了,管他天崩地裂。我倒是好说话啊,只回了便是,可哪怕天大的难事,你躲我躲,六王爷总不会躲。到时候转念一想,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是谁呢?嗯,好像是临安府的夙捕头吧。传召一来,必定领命,可领命之后,自觉力有不逮,恐辜负王命。那么这事儿又要怎么办、找谁办呢……”
说着,令驰云漫不经心地从掌指间转出一片青玉叶子来,示威一般瞟了叶云瀚一眼。
“你在将我?”叶云瀚眼光扫过自己的信物,一记浅笑,似有深意。
“我哪里敢。只不过,明知道是躲不了的差事,与其被夙捕头三令五申推搡着去,不如有个伴儿同去,龙潭虎穴也能有个照应。何况……”令驰云故作神秘地挠了挠鼻子,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青衫一叶谪仙之姿,举世皆知啊!于情于理,你都该去那红袖阁走上一遭,一来一正你青衫一叶的名望,二来让那些清高得了不得的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