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一眼瞧见了九曲桥那边的水榭中有人,还看清了是名女官。
一时之间,引发众人好奇,都张目远望。
“我看她的服制和旁人大不同,似乎是四品内廷侍?”
隔了会儿,人群里传来一个颇有疑虑的声音。
给各位大人领路的内侍监有三位,此时,其中年纪稍长的那位略抬了一下眼皮子:“哦,那是良月大人,她是国师的近身女侍,要真格论起来,头上顶的可是二品的官衔呢。”
大齐的一品诰命夫人也不过封了两位,这女官真是好能耐,竟能爬到二品的位子上来?陈旭下意识抬眼,是第一个惊呼出声的人:“二品?”
他刚一说完,便知自己的言行过于唐突了,正尴尬间,其余的大人们也都七嘴八舌诧异讨论开了,这多少缓解了几分他的窘境。
方才说话的内侍监站得离陈旭很近,他扭过头,脸上浮起笑,回应道:“是啊,陈将军。”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是有所不知,这位良月大人故居清河郡,十五岁离家从军,偏巧国师大人的父亲,也就是雍和王,曾在清河郡任职二十余载,国师大人自小是在清河郡长大的。”
“后来呀,天有不测风云,清河郡毁于洪荒,洪水裹挟着泥沙,将国师大人曾住过的府园冲没了,少不得就剩下一些故土之思,待遇着了清河郡人,国师大人总不免多有眷顾。更何况那位良月大人,可不是简单人物,她曾在战场上屡立军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国师不喜欢她,那才奇了怪呢。”
“屡立军功……”陈旭兀自默念,少时,嘴角渐生起一抹苦涩笑意,“曾经,我陈某麾下,也有如此一位巾帼虎将……不,赵肃她……她定是胜过良月百倍的。”
“赵肃?”
身畔年近花甲的赫连老将军耳朵挺灵,居然听清了陈旭口中呢喃的那个名字。老将军捋须略一沉思,莫不慨叹:“可惜赵肃死早了些许年啊!不然,若等到了今日,凭她能耐,荐与国师,同良月平起平坐,应是不在话下的。”
水榭四围垂着鲛纱。
良月侧身站着,她对面的那位,肯定就是国师萧聘了。可惜有鲛纱遮挡着,根本看不见那荣宠至极的萧国师长什么模样。
一位略胖的大人昂首越众而出,观望湖心水榭,很是歆羡:“吾观此处风和日丽,水波旖旎,那位女官更倩影窈窕,颇具几分颜色,国师实在雅致,实在艳福不浅呐!”
年纪最轻的内侍监长相极为清秀,闻言,他即刻便反问道:“这位大人没见过国师吧?”
国师之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岂是寻常官员得见的?见之,何等荣耀。
那人面上一热,当下就逞强说道:“我……我当然见过国师大人!”
陈旭记起来了,那位小内官一早是介绍过自己的,他说自己姓苏。
苏姓的小内官眨巴着眼睛追问说:“那在你眼里,国师是怎样的?”
先前说话的人未曾犹豫,朗声便答:“自然是有勇有谋、睿智机敏的,要不怎能平定郑氏外戚干政之乱!”
“我是问,国师的容貌气度如何?”
“国师仪表不凡,涵养极好,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
“美男子?”
姓苏的内官抚掌,在一旁大笑得直不起腰来。
其他两位内官听了,俱是一愣,而后也都暗笑起来。
正当诸位大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之时,苏小内官一面捂住笑疼的肚子,一面指着方才好面子胡乱逞强的那人说道:“你这滑头老儿,分明扯谎!萧国师哪里是什么仪表不凡的美男子,这宫里谁不知道?当朝国师,就是以往的永宁郡主啊!”
“啥?!”
“永宁郡主?”
“国、国师是个女人?”
……
私议如沸。
苏小内官摊手:“可不是,还是个病歪歪的女人呢。”
大概是湖岸上喧闹的声音终于隐约传到了水榭那边,扰了国师的清净,侍立在旁的女官良月忍不住往外走动,站在了鲛纱帘外。
内侍监们见状,赶忙安静下来,齐齐朝水榭方向躬身。
“别愣着了,快走啊!”
呆若木鸡的一群大老爷们经了这声提点,才纷纷回过神来,跟着急匆匆离开了湖边。
当朝国师是个女人——
四方的大将竟都不晓得这回事,不得不说,这可真是奇了怪哉。
陈旭走了不多远,按捺不住心上疑惑,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良月正转身走回水榭中。
鲛纱帘被风吹动,水榭中木头桩似的立着几个人影,应该是内官和女侍了。奇怪的是,水榭里面并没有人走动,难道传闻中杀伐果断的国师萧聘,真的是个病歪歪的女人吗?
“陈老弟,想什么呢?”赫连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