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伤口中喷涌出来,将巨石上生长着的苔藓都浸润了黏腻的红。
那伤何止伤了红衣的经脉,几乎砍断了她的整个手腕。
在巨大的疼痛下,红衣近乎癫狂地笑了出声:“哈哈…好……好!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你要杀我,你竟要杀我!”
大量的血液带着本就不多的体温一并流失着。
红衣无力地依靠在墙壁上,嘴上由还骂着:“你忘了是谁将你养大,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药谷中!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阮姐姐。”带血的银刀温柔地贴上了红衣的脸,未凝结的血液顺着她的侧脸淌下。
南竹的话中如同浸透了蜜一般温柔,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红衣从未见过的的凝血草附在刚割出的伤口上。
这草药药性极好,刚敷上不到片刻,那狰狞的伤口就有了愈合的迹象——而其带来的代价就是千百倍的疼痛!
那伤好像又被撕裂了一般,红衣双目涣散,十指紧抠在石床边缘,平素保养得极好的指甲都被粗糙的石壁蹦断,可此刻她根本无心去管。有冷汗不住地从她额角流下,她嘴巴大张着,可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尖叫的力量都没有了。
“阮姐姐,我只不过是想叫你为药宗做点贡献罢了,怎么就怕成这样了呢。”
南竹话里满是遗憾,他随手从红衣的外衫上撕下一块布条裹在那伤口处,“你看,我待你多好,见阮姐姐实在是疼得厉害,还会为姐姐包扎呢。”
那布条被南竹缠得极紧,鲜血随着这挤压再一次喷涌而出,布条瞬间被鲜血浸到饱和。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如同在计算着红衣所剩不多的时光。
红衣双目紧闭,南竹见她这副模样,轻轻地哼起了一首过时的儿歌:“阮姐姐,还记得吗,小时候虽然你心情不好时,时常打我出气,可有时候也会为我唱这首歌呢。”
“你要…说什么!”红衣几乎是从牙关里一字一句地挤出答话,她绝不相信此时此刻南竹只是为了单纯地同自己叙旧。
“阮姐姐,”南竹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一定能原谅我的一些小错吧?”
“你说这是小错?!你将我虏来,困在这里,将我当做药人是小错?!南竹,待我出去,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姐姐,你说什么呢?”南竹诧异地开口,捧起红衣完好的另一只手腕,再一次露出那种天真可爱的,孩子一样的笑容。
“我是说,我选错手啦。”
窗外夜雪呼啸,化作千把万把嚎哭着的刀。那窗纸是暗黄色的,如同生了锈。谁的身影被那一盏油灯的光描摹在墙上——
坐着的,倒下的,在地上滚动着的。
红的,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