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顿了顿,眼神不着痕迹地飘向萧宇衍的方向,见他没有来反驳自己的动向,于是接着说:“我便想,会不会是一些平日里想不到的物件。方才我闻了闻这香脂,觉得方向对了。”
程思源忙不迭问:“那,是何种毒药,你辨出来了吗?”
江篱开口:“没这么神,不过——心中有数了,还需要确定假设。这些瓶子,我可否带回去,细细查验,明日晨起,给你们个结果。”
“哼。”一声冷哼从侧边传来,江篱扭头一看,原本应该坐着像尊石像的萧宇衍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侧,硕大的毛领贴着她的肩膀。江篱有精神洁癖,脚往着旁边挪了一寸。
细微的动作被萧宇衍看在眼里,并未在意,反倒伸出手从江篱手中拿了瓶子。
江篱被这个动作震惊到了,那手指冰凉且僵硬,好似一截雪地里的树枝一般没有生机。上一回她为他诊病的时候也碰过,那时候他的皮肤还不至于这么凉。
江篱脑子中浮现出死人身体那种的触感,心想不过月余未见,他的身体竟然差到了这地步。
“庸医,本君说过,审案子不是看个风寒脑热,就算如你所说,这些瓶子里装的东西有问题,你觉得,能带走吗?”萧宇衍冷冷开口。
原来是害怕她对瓶子里的东西动手脚,江篱不急不慢反问:“这里没有工具,我如何检测?”
得知他的身体状况后,江篱居然生出几分怜悯,说话的语气也平和了些。
前世也和刑事案件打过交道,当然知道,任何人不得将证物带至私人场所。
“你需要什么?本君为你提供,但是,全部工作只能在县衙完成,并且接受全程监督。”萧宇衍说。
江篱打量身旁的男人:“我要的东西,你这里恐怕没有。”
一旁静默许久的夜枫不服气,呵斥道:“主君学识博大,有什么是没见过的?你别太自以为是,冒犯了主君,否则我手中的剑可不认人。”
江篱未与他理论,反手对萧宇衍比出个“ok”的手势说:“这位官员,是你叫我留下协助的,现在你的随从却待我不敬,随时以性命要挟。你这活儿,我不接。”
随后她又转向程思源,以一种尴尬的语气道:“程大人,你我认识时间不短,知道我的脾性,我这个人是最受不得性命被人拿捏着的,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力。所以,这个事情,我确实无法助你。”
说完后,小心地放下手中的瓶子,避过萧宇衍高大的身躯,脚下的履鞋已经朝着门的方向。
一只冰凉无情的手横在她面前,随即是同样冰凉的嗓音:“本君同意你走了?被下人威胁了就要走,这可不像当初对本君施以毒针的你的作风。”
提起这件事,江篱背脊发凉,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有点身家的富家子弟,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他若要解决自己,就如捏死只蚂蚁一般容易。
但是,参与过无国界医生救援队的江教授,在战火纷飞的战场里也生存下来,算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基本上这种情况,她都把对方的威胁当作过过嘴瘾。毕竟,在萧宇衍面前,他的下属还不敢造次。
“毒针?这位大人有何证据,在下在针上淬了毒?我这个人人品虽不咋行,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对病人下毒之事,不会做的。”
虽然有时也会下毒,但那种情况一般是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她不能眼看着被人伤害吧,只能先出手了。
对于萧宇衍,这人虽是可恨,却最多就是欠了她诊金,没有伤她半分,还不至于下毒。大是大非上,她还是拎得清的。
两人的声音虽是不大,却足够令在场的人听见,特别是萧宇衍身边的几名侍从,当初这事一直在心里都有个结,觉得没有尽好保护主子的责任,虽然萧宇衍并未过于追究,但他们还是很自觉地去领了板子。
特别是对于夜枫两人来说,那时候还被江洛洛撒了一身的药粉,身上奇痒无比,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咬。
这个梁子,轻易解不了!
萧宇衍有些语塞,当初江篱朝他扎了几针,虽是令他暂时动弹不得,但过后自己觉得血脉前所未有地通透畅快,原本算着的毒发时间也延迟了好几日,发病的时候也不似以往难受,那时便对江篱的恼怒少了几分。
江篱见他迟迟未开口,阴阳怪气道:“若大人想试试真的毒针,在下也不会吝啬让你见识一番。在下的包里,有不少种类的毒,不知大人所定义的毒针是哪一种?”
说起毒,萧宇衍这些年是深受其害,为了解毒,也尝试了不少以毒攻毒之法,和皮肉之痛比起来,那些毒素入骨的痛楚才是真会令人痛苦不堪。
“行了!”萧宇衍打断她,“本君允了你可以把这些瓶瓶罐罐带去,但是必须由人全程监督,以防你动手脚。”
江篱暗自好笑,她要想动手脚,又岂是萧宇衍的人看得住的?
她将那些罐子逐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