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伤口完全露出,江篱带上手套却没有上前探查的想法,虽说这些东西在她的眼中就如一堆器官而已,见得多了,就像是屠夫见了猪肉一般毫无感觉。
江篱站在那里,手脚都没有动作的意思,反倒是吴永志在她的目光之下有点急躁了,着急问:“大夫,我的伤究竟有没得治?我可不想一辈子这样啊!你到底会不会治?”
吴青山生怕儿子的莽撞言语惹怒了江篱,连忙劝道:“志儿!你急什么?江大夫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别人能救了整个青阳县,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吴永志终于闭了嘴,换上一张虔诚的嘴脸将江篱望着。
江篱终于上前两步,走过场一般扒拉了两下伤口,然后又牵过衣物遮挡住,不再管伤口,反倒是为吴永志把起脉。
她的眉目清雅,额头光洁,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但众人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五官被一块靛蓝色的面巾遮了个严实。
半晌,江篱轻轻吐出一口气,随之站起身,走到宋木言身边,轻轻说了句:“走吧。”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江篱没说跟伤情有关的一个字,就这样走了?
这时,陆挽枝见缝插针道:“什么神医?依我看就是个庸医?看那架势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老爷、姐姐,你们莫着了他的道,他们一定是跟李家有来往,来拖延时间的。”
吴青山毕竟是个老油条,也不顾江篱是不是程思源请来的人,使了个手势让陆:“江大夫,犬子的伤势你也看了,究竟能不能治,你也该给个话?前面的郎中,虽说没给治出个所以然,但至少给下了几剂药,你贵为神医,却是不置一词,实在令我等诧异。”
吴青山本就对程思源生了疑,明明简单的案情,人证物证俱在,李金也认罪,为何就是迟迟不给他们受害人一方说法,现在又突然找个什么大夫来医治,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就算江篱能治,但也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当初三番两次派人去请也没有把江篱请动,今日却主动上门,这事本身就不正常。
江篱最烦的就是医闹,这些人总是端得一副蛮不讲理的态度,说得一番无所不知。
面对质问,江篱不动声色,只扬眉淡淡地扫了吴青山一眼,迈腿欲离开。
此时宋木言赶紧站出来,把吴青山拉至一旁低低地说:“吴老爷,看把你急的,江大夫肯定是心里有数才如此,就算是你不信他,也得信程大人是不?你看程大人上任以来,有哪一桩案子不是断得公平公正的?”
吴青山心中有疑问怀疑,但语气却明显缓和下来,试着跟江篱道:“我过于担忧犬子的病情,言辞急切了些,还请江大夫见谅。我愿意等江大夫的好消息。”说完后便眼神迫切地看着江篱,好像要从她的情中看出几分赞同。
宋木言也看着她,虽说江篱性子冷清怪僻,但在这种境况之下,任何人都会配合。
然而宋木言还是低估了江篱,她真的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最后在期待的眼光中只等来了一句:
“我说了有好消息?”不咸不淡,甚至有点膈应。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严格说来是江篱走前头,宋木言在后面追。
只听躺着的吴永志捶床的怒吼声。
江篱二人朝吴府大门走去,途中穿过一个花园,只见其中有一妇人站在其间剪枝,见到两人的到来,轻微颔首。
江篱见这女子单薄身子,虽妆容精致却掩不了憔悴,一看就是内里虚空所致,比床上的吴永志更似个病人。
宋木言悄悄在江篱旁边嘀咕:“这是吴青山的另外个妾室唤作云氏,以前是个采茶女,早年吴青山在外收茶叶的时候把她带回了青阳,为吴青山生了一个儿子。”
江篱随口道:“看来吴青山确实不缺继承人,却偏偏把精力放在一个纨绔上。”
“可不是吗?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吴家这个受宠的嫡子很不济,小到大坏事没干得少,从他出事之后,百姓私下都还乐呵呢!”宋木言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
“既然如此,程大人还让我来看是何意,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咱们这位程大人,自来到青阳县就立了誓,在他的任期之内一定不枉断冤假错案。所以就算他也知道吴永志不算什么好人,也要把案子断得公正。”宋木言扬着眉道。
江篱现在对程思源有些佩服了,他若是坚持这颗初心,说不定还真的能做出点政绩,至少上次处理瘟疫一事,朝廷就是下来了嘉奖的,虽然那一次是江篱的功劳。
那时朝廷奖了些银两,程思源说要给江篱一些,说是她的功劳最大,江篱拒了。
程思源并未占为己有,而是把这笔奖赏用来改善民生,在县城的北郊和南郊分别搭建了些简陋的屋棚,并提供基本的食物饮水,供无家可归或是路过青阳县的旅人使用。他说:“本官有吃有喝,亦不会因为这些赏赐便发了财,但是做这件事却可以让更多的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