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洛洛被程思源拉去习字了。江篱依言跟随师爷宋木言前往吴家。
这是江篱第一次进到吴家宅院,她心中暗叹,不管哪个时代,富户始终是富户,有多厚的家底,一个宅子的规格就能体现出来。
江篱除了没进过宫,富商官员的却进过不少,吴家的宅子,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暴发户风格,用的是好东西,却给人一种杂糅造作的感觉。装修这种事。江篱没有专门研究过,只知道有些儒者的风格是雅致,有些富商的是低调不失奢华。
江篱和宋木言跟着一名小厮进了吴永志的院子,半只脚刚刚踏进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妇人哭声。
这时只听一个中年男子喝道:“哭啥哭?志儿还没死都要被你哭死!”
妇人的哭声更大了:“你当然无所谓!其他女人还给你留了后,我就这么个儿子!”
男子有些恼,压着怒意说:“你以为我不心疼吗?志儿是我心思放得最多的,可又有什么法子?我的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无法给我吴家延续血脉的儿子?就算我想,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
这时候一个娇软的声音插嘴:“姐姐莫伤心,志哥儿虽然身体受了残,但老爷也不是说不管他了,相反,还会把后路给安排周全。”
妇人大怒:“你闭嘴,若不是你提议要给志儿说亲,他又怎会横生这么一遭?依我看,你就跟那小蹄子是一伙的!”
娇软的声音又起:“姐姐,妹妹冤枉啊!妹妹也不知那曾家的女儿居然还有个相好!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让志哥儿跳这个火坑。都是城中的王婆,她乱牵的线!姐姐若是要追究,就好好去问问那王婆是不是收了曾家的银两!”
“闭嘴!你们还嫌不够烦吗?整天在这里闹,闹就能把我给闹好吗?”这回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屋外的江篱和宋木言相视一眼,也不知这种情况该不该进,毕竟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听别人的家事,着实是尴尬。
这时,小厮进去又出来,对江篱二人说:“老爷请二位进去。”
江篱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听这些老套的八卦了,这些剧情连宫斗剧本都嫌弃。
两人进了屋,江篱轻轻扫了一眼,依着刚刚听到的,把房间里几个人逐一对号入座。
发现江篱正在认人,宋木言低声说:“中间站着的是吴家家主吴青山,旁边站着的女子是陆姨娘,靠床的桌子旁边的是大妇人钟氏。”
至于床上铁青着脸躺着的年轻人,一定就是大冤种吴永志了。
其实不用宋木言的介绍,江篱也对房间里的人了然了个大概,男主人吴青山,身形矮胖,一副中年发福的模样;旁边的女子穿得虽是价值不菲的衣料,但藏不住一股子风尘味,必就是小妾陆挽枝了,再看一边,脸上泪痕未干一脸疲态的妇人必定就是大夫人钟氏。
见到江篱二人,吴青山走近前,赔着个商务笑容说:“两位贵客到此,吴某有失远迎,不知两位今日来是有何事?是不是我儿的案子有进展了?那姓李的小子招了?”
宋木言清了清嗓子,摆出官腔道:“吴老爷,我二人今日奉了程大人的命到来,确实是为了令郎案子的事,不过,并非是为了来告诉你们案子的进展,你也知道,查案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在真相未白之前,案情也是绝对保密的,有一点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这案子程大人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了,你就不必太多忧心。而今天,我和这位江大夫还有其他的事。”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江篱处。
“江大夫?”吴青山喃喃自语,“可是前几年青阳县那场瘟疫救人的那位?”
宋木言点头:“不用我多介绍,江大夫的医术有目共睹,程大人命他前来为你家公子瞧瞧伤势。”
“这……江大夫医术高明我素有听闻,可这些日子我们也是寻访了周边名医,犬子的身体……仍是毫无进展。”
宋木言诧异道:“你们难道没有找江大夫问过?”话刚出口,立马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有怪癖,确实不是什么病人都要治的。闲着的时候,宁愿去城外水塘钓鱼虚度光阴,也不会去挣不想挣的钱。
“这,我的确有派人去请过江大夫,不过……”吴青山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是个生意人,人情世故还是了然于胸。
宋木言不着痕迹地看了江篱一眼,发现对方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咳,”宋木言握着拳在嘴边假咳了一声:“程大人说了,让江大夫过来为吴公子瞧瞧,当然,并不是说一定能治,只是多个人多一点可能性。”
“好,好!”吴青山拍拍大腿,“若真能将吾儿治好,我吴家必会重谢!”
大夫人也像是看到了救星,冲到江篱面前,连声道谢。
江篱不语,径直走到吴永志的床边。粗略看了一眼他的面色,按照古人的审美还称得上仪岸堂堂,再加上兜里多装几个银子,骗小姑娘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