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启在接下来的暑假里,隔三岔五就要找魏一屿玩。
魏时铭和魏宁接下来一个多月几乎都不在家,大而空的房子就算鬼来了都嫌冷清。虽然魏一屿一个人住着也不会害怕,就是觉得更无聊了。
也许是因为有了温启的衬托,魏一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间房子里突然觉得起床很无聊,做题很无聊,吃饭也很无聊。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
以往他对这些事就像对待呼吸,平常又无觉。
谁会觉得呼吸无聊呢?既然感受不到,那自然也没有感受后衍生的情绪。
这份无聊情绪出现的突然,但没有进一步恶化成厌烦压抑的情绪。
因为温启最近来找他的时间都很固定,要么是晚上吃完饭,要么是周末睡完午觉。魏一屿看着钟表,观察时针分针慢慢转动,知道它们再转几圈指向某一数字,门铃就会响起,把他的无聊一声打散。
虽然最近魏时铭不常在家,但是待在那别墅里还是有点阴森森的诡异,所以温启大多数是直接把他带出门。
今天温启提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还不太轻,温启肩膀顺着那袋子一边微微歪斜,提着塑料袋的手指也有些泛白。
魏一屿在固定时刻听见门铃开了门,看到的就是温启好像准备离家出走,提着行李来向他投奔的画面。
“这是什么?”魏一屿换好鞋,走过温启旁边把袋子提到自己手里。
温启手一空,立刻放松地甩甩手:“猫罐头,算算日子小黑快下崽了,我去看看她。”
小黑就是校门口那只野猫。
魏一屿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两下,扯开袋子往里看了两眼,有几种不同口味的猫罐头,折叠起来的毛毯,还有两瓶矿泉水。
“你怎么知道她下崽了?”魏一屿问,“她打电话告诉你的吗?”
温启顿时笑出了声:“你现在也会开玩笑了?”
魏一屿这才听清他刚刚脱口而出说的什么,也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违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发的幽默细胞。
魏一屿沉默着没说话。
“她没打电话给我,她那个混蛋老公撂下她们娘俩就跑了。”脑补一场大戏的温启装模作样抹了抹眼泪,“小黑现在哪有空交电话费?”
魏一屿知道他的语言体系为什么会突然被嵌入一块幽默板块了,原来是因为天天听这个人跑火车,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旁边的一个巷口,温启走到一片草丛外,隔着栅栏往里叫了几声小黑。
“咦?今天不在家吗?”温启奇怪地把栅栏上的树枝拨了拨。
魏一屿突然眼睛一眯,往温启前站了一步,说:“大概是出去觅食了。”
“我刚刚沿路上看到小卖部路边有几个小碗,里面放着猫粮。”魏一屿补充。
“啊……”温启也不细究她怎么没看见,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
“那我先给它们铺个窝。”温启把塑料袋里面的毛毯拿出来。
“也不知道小黑生了几个,怎么出个门都带走了?”温启疑惑地展开毛毯,踏上石板就要往栅栏里面进。
“你别进去。”魏一屿突然说,拉住她的胳膊,“你进去了会沾上你的气味,猫妈妈会认不出她的孩子的。”
温启连忙点点头,把脚踏了出来,只好在栅栏外角落处给小黑铺了个小窝。
温启又拿出一个塑料碗,往里倒了水,把剩下两瓶矿泉水放到碗旁边。一切收拾完之后,温启蹲在地上,拍了拍被阳光晒得暖热的小窝。
“那我去把猫罐头给小卖部阿姨,让她帮我喂。”温启站起身,拿起塑料袋往外走去。
“你不来吗?”温启走了两步,见魏一屿没有跟上,奇怪地回了头。
“风有点大,我找几块石头把窝的边角压一压。”魏一屿说。
“那你在这边等我。”温启点点头。
魏一屿见温启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回身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栅栏里被泥土树叶遮住的某个角落,抬脚钻进去。
再从栅栏里出来的时候,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汽车的鸣笛声。
“小屿?”魏宁的脸从下落的窗户显露出来,眼神惊诧地盯着魏一屿的右手。
“你在这干什么?”魏宁直接把车停在路边,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职业装,下了车,微微弯腰看着魏一屿。
“我来和温启姐看校门口的猫。”魏一屿见到母亲也不意外,平静道,“但猫应该是被虐待了。”
魏一屿的右手,提着一只毛发湿透的猫,腹部开了一道口子,隐约露出几条纤弱的猫腿。
滴答,滴答,暗红色的血慢慢落在地上,印深,干涸。
魏宁眼睛微瞪,透着惶恐和细究,盯着魏一屿的双眼。可是她没有看到眼底里有类似怜悯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