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东晋王羲之著名的兰亭雅集,后有大诗人王勃一夜成名的滕王阁雅集,此次月亮湖雅集指不定也有人能一诗立名。
在场的可能只有贺敏和贺骞两人对吟诗作赋不大感冒,其余好些人已经激动不已,跃跃欲试。尤其是那些仕途急需助力的年轻后生,迫切需要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
不留下一两篇诗作,这场盛会算是白来。
可酒杯还没走多远便很有眼力地停在了太子跟前。
这种小把戏自然难不倒饱读诗书文采斐然的太子殿下。贺巡微微一笑,道了句承让,便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口就作出一首庭兰赋。
有两名书童专门负责将雅集上所作的诗全部记录下来,每作完一首就写一首挂在一旁的木牌上展览。
太子殿下的诗哪能不给面子呢,当即便有人开始逐字逐句赏析拍马。更有甚者,现场就要为之谱曲一首。
贺骞见此情景也哈哈笑着夸奖起贺巡的文墨才情。
“老七写的诗赋果真如父皇所称赞的那般‘才学堪与相如比肩’,本王这个做皇兄的真是自愧弗如,亏得还虚长你几岁,却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从小到大每次见你与父皇和众雅士对诗词歌赋侃侃而谈之时,本王都羡煞不已,看来往后皇兄还得请你多加指点才是。”
贺骞声音洪亮,配着脸上那些许浮夸的表情,也许在一般人看来倒真有一派兄友弟恭的意思。只是没人注意到那笑浮于表面并不达眼底。
可在座的就没几个“一般人”,谁听不出来他是在捧杀,又挖苦贺巡只会吟诗作赋奉承皇帝,讨好文人。
众人虽然都明白他的意图,但面上也免不了又要装模作样称颂一番厉王往昔的战功卓绩。
贺巡与贺骞在朝政上早已明争暗斗不睦多时,几句夹枪带棒的话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习以为常。
是以至始至终贺巡连脸色都无一丝波动,只是依旧微笑着抬起手中的折扇示意他不赞同贺骞的话。
“三哥切勿妄自菲薄,你可不是什么粗人,你是大漪兰的得力猛将,父皇时常教导孤要以三哥的英勇善战为表率,奈何孤从小身子不济,于冲锋陷阵一事上无法为三哥分忧,但孤永远心系三哥与天下万民的安危,定会在后方尽全力助三哥稳住大局。”
“身子不济”这事又有说法,年初春狩之时,以武功高强著称的厉王竟然不慎输给了“从小身子不济”的太子,以致于贺骞回府后便两个月闭门不出,对外说是在苦研骑射。
场上气氛微妙,眼看势头不对,林绥便立即出面打圆场。
“厉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皆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在朝政国事上各有千秋。不过林某方才有言在先,咱们今日相聚难得,不论朝政只谈风雅,厚颜请二位殿下给在下一个薄面。”
林绥年纪轻轻,将将三十出头便是翰林院学士,曾指导过太子,也深受皇帝器重。
贺巡与贺骞皆是爽快一笑,言说适才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便暂时揭过此事。
场面又恢复了一片和乐,流觞发出了第二杯,这一杯倒是多漂了一段距离,停在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周衍面前。
前段时间他新作的边塞诗——剑归乡,在兰京广为流传,周衍也因此再次声名大噪。当下要再作诗,众人纷纷满怀期待。
可惜周衍擅长气势豪壮的边塞诗,却不爱描写这般风花雪月的意境,一首月湖踏春无功无过,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众人难免有些许失望。
可周衍毕竟还年轻,今年将将崭露头角,前途一片光明大好,眼下任翰林院编修,也就是在林绥手底下做事。
他目前也成了各派政权的重点拉拢对象之一,众人纷纷不吝赞赏之词,夸他少年有才,将来定有大作为。
这时有两名年轻子弟从竹林后遮遮掩掩地进来,场上气氛融洽相谈甚欢,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出现,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打搅人家的兴致。
两人低着头蹑手蹑脚地快步来到曲水尾端,在剩下的最后两个空席上坐下。
林学士的雅集,兰京不少勋贵都前来捧场,他们却这般姗姗来迟,本不欲被任何人察觉,以免落人口实。
谁知刚一坐下,两人便惊惶地发现邻座气度不凡之人正是首辅大人魏岑,这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吗?不过惊惶之余,又夹杂着一丝惊喜,没想到迟到这么久还能坐在魏大人旁边。
首辅大人可以当做没看见他们,但他们却不能对之视而不见。两人挤眉弄眼半天,再惶恐也得硬着头皮主动打个招呼。
“小人郭檀,是今年科举的两榜进士,久闻魏首辅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幸会幸会。”
可能是担心首辅大人坐在这么靠后的位置会受到冷落,也可能是想抓住大好时机表现一番。周围的人时不时就热络地找魏岑搭话或者向他请教学问。
魏岑全都客套地回个两三句,不算热情也说不上冷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