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她看了看天色,雨似乎就要下了,又想到陆元棣要吃鸡蛋羹的事情,便也不再停留,往厨房里走去。而就在她要走时,又听到三太太院子里开门的声音,里面的骂声更清晰了些。
“你今夜就给我在外头跪着,好好反省你自己的过错!”陆程将那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陆元桦推了出去。
那三太太在旁边哭道:“老爷,万不可如此,打便打了吧!今夜风大寒冷,你叫桦儿跪上一夜,他怎么受得住呀!”
陆程冷笑一声,说道:“慈母多败儿,他就是被你惯成这样的!今晚上谁都不准管他!不然第二天便接着跪!”
三太太听到这样的话,纵然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敢再开口了,只得含泪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摁着跪在了院子外面。而陆程打了人又罚了人,此时也眼烦心乱,不想再留在三太太的院子里,便是由着几个奴仆簇拥着摔门而出了。
那三太太眼见着好不容易到她院子里来的陆程走了,眼泪又掉了几滴,旁人要给她擦擦,她却也顾不上这个,就要到外头去看陆元桦的伤势,哽咽道:“桦儿也是老爷的孩子,他怎么就能如此心狠呢?”
可是几个嬷嬷都忙拦住了她,要把她带回去,便道:“三太太莫要哭得厉害了,老爷管教三少爷也是好事,也是为了三少爷成材呢。”
“是呀是呀,老爷方才下了命令不让人管,咱们还是听着吧。若是管了,又被老爷知道了,免不了一顿罚,三太太,奴婢扶您回去吧。”
三太太凄凄地“哎”了一声,也只能被嬷嬷们带进了屋里。
门一阖上,四周便陷入了寂静,雪梅耳边尽是呼呼风声,枯枝在夜色中摇曳,深秋的寒意更重了。
她在转角处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陆元桦挺直了身板跪在门口,头上扎着小辫束进了嵌着玉石的发箍中,但鬓边垂下了几丝黑发,似乎是刚刚挨打时乱了发冠。而他一身天青河蓝的窄袖袍子上皆是暗色的血迹,有几处被抽得狠了,连衣衫都绽开了口子,露出下面的伤口,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而陆元桦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地跪着,像是和谁置气般紧抿着薄唇,含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雪梅对陆元桦的印象并不好,上辈子他也没少刁难自己,不止是吃年夜饭那会儿让她下不来台,就在雪梅要入宫之前,他也曾给过自己难堪。那时候临近元月,雪梅白天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礼仪,晚上就开始绣自己的礼服。
虽说秀女入宫不必嫁人,无需自绣嫁衣,但是雪梅那时候还是难免怀有憧憬,便是决定自己来绣入宫那天要穿的礼服。可惜她一双手满是茧子,以前就干惯了粗活,就算后来过了一年千金小姐生活,但常年劳作的痕迹是如何养也养不回来的。
到底不是别人水葱般的手指,空有力气,又不算灵巧,于是她绣出来的东西便也算不上精致。
某天夜里她的丝线用完了,外头值夜的小丫头又恰好解手去了,她也不想等,便自己提着灯笼出门去库房取。虽说顺利挑到了自己想要的丝线,可却在回去的半道上撞见了陆元桦,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氤氲着酒气和脂粉香味。
雪梅和他不熟,此前又几次看过他的脸色,这会儿见了他就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可却被陆元桦叫住了。
“你慌什么?”
他向自己走来,而雪梅退无可退,靠在了假山上。
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眉道:“……我没有。”
“那你怎么看了我就想跑?谁教你的规矩,不懂得行礼吗?”陆元桦盯着她看,发现她眼神闪躲,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于是来了兴趣折磨这个便宜妹妹,便是不肯放她过去。
雪梅不想和他说话,只想快点回去,于是僵着身子弯了弯膝盖,说了声:“三哥好。”
听到他这么说,陆元桦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谁是你三哥。”
这下雪梅才明白了,陆元桦所说的行礼,大概是丫鬟对主子所行的礼,不是她所理解的兄妹之间打个招呼。她知晓陆元桦此人一向看不起她,根本没把她当作是一家人,便紧咬着下唇,也不想搭话。
陆元桦低头看着她颤抖着的眼睫毛,神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古怪,突然间他便侧开了身子,说:“……罢了,如今欺负你也没甚意思,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入宫了。也不知道你和四妹贞滢是怎么想的,一个非要入宫,一个留着不嫁,都把茅坑当好去处了。”他不爱读书,说话便也尖锐一些。
雪梅一怔,抬头看向陆元桦,他因喝多了酒而泛红的脸在月色下轮廓俊朗,可却透出一种自傲又自轻的颓靡,似乎他恨所有人,恨他自己,也恨透了这个地方。
他声音低沉,嘲讽道:“这儿有什么好?那么大个宅子,藏污纳垢。我又是一个庶子,无轻无重,来了兴致便可以随意教训,若是要装兄友弟恭,也不得不奉陪。面上是手足兄弟,实则全是算计。”
“噢,我忘了,你是俗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