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好感。从一开始见到这个丫鬟,她就不知为何在这人身上感受到超乎寻常的安静。这雪梅也不是不说话,而自己只是看着她在花丛间忙活的场面,便能被她那股子沉静所感染,连带着她也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陆贞滢自己便从小生活在情绪的不安中,自从她懂事以来,便常常能见到娘亲的眼泪。父亲去其他姨娘的院子里的时候,母亲会哭,而父亲来了她们院子却因娘亲过度的哀愁而不欢离去后,娘亲也一样会哭。小时候母亲抱着她流泪,再长大一点,她就试着给母亲擦脸上的泪痕。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懂事,不能被人比下去,要样样都能拿得出手,也要讨人喜欢。如果不是她还在外头为娘亲争取些什么,恐怕她们那个院子早就被人遗忘了。然而她越是努力去维系,自己的不安便越能被放大,以至于她就连和丫鬟要东西,都是小心谨慎的,生怕说错了什么就招致他人的不喜,这是她刻进了骨子里的反应。
然而她的那些不安,在看到雪梅沉静的眼神之后,不知道为何就被安抚了。她知道雪梅比自己年长,也许小女孩总是能被大一点的姑娘所吸引,她天然地喜欢和雪梅相处,对她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带着雪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在陆家的东北角,外头看着冷冷清清,推开门进去,里头也没什么人,显得格外安静。
雪梅以前和陆贞滢的交往不深,没有怎么来过她这儿,这会儿进了这院子,也觉得四太太确切是几个房姨太太里最受冷落的,屋内的门掩着,她虽看不清里头,但是光是环视着这说好听点是素雅,说重了便是略显破落的屋子,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自己前生在宫里住的那个小殿。
不过她和四太太到底是不同的,四太太再怎么样都有陆贞滢这个女儿傍身,而自己那会儿虽是个昭仪,可到底不曾被亲近过,更别提有孩子了。
她想得颇多,但随后眼神落到了那稍显空荡的院子里,便立刻挽起了袖子,找了合适的地方,挖起了土。只是这里的土常年未曾种过东西了,颇为紧实,一铲子下去得用不少力气才能翻动土壤。
夏日的早晨,太阳逐渐爬高,雪梅蹲在那儿挖了一会儿,便滴落了不少汗珠。而一旁的陆贞滢见状,竟然也挽起了袖子,对她说:“雪梅,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我也来挖。”
雪梅用手肘擦了擦汗,拒绝道:“谢过四小姐的心意了,只是这挖土是粗活,而且若是手上劲儿不够,容易被这铲子刮着自己,还是交给奴婢来干吧,四小姐在一旁看着便好。”
“可是......那好吧”
她说话虽然客气,但是却不卑不亢,让陆贞滢不好再开口说话。可陆贞滢看着她在阳光下松动着院子里的土,心中也过意不去,她转身便回了屋子里去,倒了杯茶才出来。
等雪梅终于把土松了一遍,陆贞滢便把茶水递了上去,又见她满脸是汗,便拿出了自己的手绢,想要与她擦擦。
雪梅愣了楞,她喝了点茶,似乎不太习惯与人亲近,便说:“谢谢四小姐,奴婢自己来。”她先是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土,才接过了陆贞滢的手绢,仔细抹了脸上的汗。
“您的手绢被我弄脏了,等改日我洗了再还给您吧。”
而陆贞滢却说:“一条手绢罢了,送给你吧。对了,你说挖土是粗活不让我干,那埋种子总是轻活吧,待会儿就让我来吧。”
雪梅望着她殷切的眼神,也不好再拒绝她,于是点了点头,把袋子里剩下的种子分了一半放到她的手里,然后对她说:“那奴婢和四小姐一起种。”
陆贞滢看起来很高兴,她握着种子蹲了下来,学着雪梅的样子将那些种子放到了挖好的浅坑里,再用一层薄薄的沙土和旧墙土盖上。两个姑娘便在院子里一块儿忙活,都是极为认真,一时间竟然没有发觉时间的流逝。
做完了这一切,陆贞滢站了起来,看着已经被种下去的梅花种子,高兴地对雪梅说:“那再等一个月左右,这些梅花就该抽芽了,到时候要怎么养护它们,我便再向你取经,可不可以呀?”
“当然可以,只要四小姐喜欢,随时可以来找奴婢。”雪梅朝她点点头。
而陆贞滢便更高兴了,说道:“你也可以随时来这儿找我,家中虽然姐妹众多,但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玩伴,若是你能来,那我也有人能一块儿说说话。”
雪梅没有拒绝的道理,如果说重活一世,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是贺若祁,那第二个便是陆贞滢了。她望着陆贞滢热情却带点小心翼翼地笑脸,便觉得她再怎么早熟懂事,其实也是个需要人陪的小姑娘。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几声咳嗽,一个瘦弱的妇人拉开了门,那人一双愁云远山眉,随时美貌犹存,但却看着很是哀色。雪梅认得她,他就是陆贞滢的生母,陆家的四太太林梦宜。
“贞滢,你在外头同谁说话呢?”四太太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虚意,似乎有些疲倦。
雪梅行了个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