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憔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口吻回到:“我主要想看看咱们馆里那件‘活字板’。”
“哟,”刘嘉惊笑道,“行家啊!还知道咱们馆里最独特的藏品。”
所谓“活字板”,正是不知名墓主人所怀抱的那件陪葬物。
我国印刷术历史源远流长,而北宋的毕升更是发明了“活字印刷”。就是用陶土或是金属制造出一颗颗立方体“字模”,每个字模上阳刻出来一个汉字。排版时,将所需字模纵横排列在一张方形“模板”上,然后涂墨刊印。已经排好版的模板,就叫做“活字板”。
馆藏的这件活字板,就是将一颗颗铁字模排列在漆木模板上的。一共有25行,每行40字,并且排出了古代的识字启蒙教材《千字文》。考虑到千字文是8字一句,共125句,那么活字板的每一行其实就严整地包含了《千字文》中的五个句子。
但专家推测,出土的这件活字板并不是印刷《千字文》用的。因为字模上的文字都是“阴刻”,就是笔画都是凹陷下去的。尽管这些阴刻字符也都填充了红墨,但凹陷的笔划显然无法在纸张上留下清晰的印痕,也就无法起到印刷作用了。
所以,出土这件活字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又为何被墓主人抱在怀里呢?
古人大多是迷信的。他们相信世上有鬼神的存在。面对人生的种种困惑,似乎只有鬼神才能给出答案。于是,“占卜”这一迷信活动就跟人类历史一样悠久了。
“扶乩”,则是占卜的一种。
大体流程是:香客提出一个问题,交钱后便用某种方式得到乩仙的答复。
比如,可以由大师拿着竹竿在沙盘上乱画一气,然后给“翻译一下什么汤姆的叫惊喜”。
或者,由两名乩童一起扶着折尺状的乩笔在沙盘上闭着眼睛写字。
或者,在一张密密麻麻排列着文字的桌面上,由包括香客在内的多人一齐推着一只空碗移动,碗口下意识停在哪个字上面,那个字就是笔仙的降示。
而馆藏的这块活字板,极有可能就是扶乩的一种特殊形式。
与一般的活字排版不同,它上面整整一千个字模并不能被轻易取下。专家推测,棋盘一般厚的板子里肯定藏了某种机关。在宋代,这块字板的操纵者可以通过设置机关,启动后让某些字模顺序升高起来,从而显示出完整的句子。不一定是识字课本《千字文》里的句子,也可以是用这一千个汉字中的几个汉字组成新的句子,从而得到“乩仙的降示”……
因为一直参与对馆藏活字板的研究,刘嘉跟来访的中年男介绍起来,也是驾轻就熟的。
中年男摸着自己密布胡茬的腮帮,隔着厚厚的展柜玻璃,凝视着这件与众不同的展品,原本的苦瓜脸越发拧成了一股死结。
“哎唷!”又一个老男人的嗓音加入进来。这回,刘嘉一听就知道是馆长大人来了。
“丁老师啊!”馆长上来就握紧了那名访客的手,“你这刚把行李放宿舍,就到工作地点参观来了!”
“介绍一下,”馆长转向刘嘉,“这位是丁守一老师,来咱们馆负责配电工作。今后展厅的射灯不亮了,或者其他电气故障,都可以找丁老师帮忙!”
礼节性地,刘嘉朝着中年男点了点头,心里嘀咕道:“不就个电工吗?上级领导莅临视察也没见馆长大人这般毕恭毕敬啊!还管他叫‘丁老师’而不是‘丁师傅’!”
“不过,”馆长话锋一转,“丁老师来得也凑巧。咱们三个正好可以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任务:把这件镇馆之宝转移到文物修复室去!”
只见馆长费劲巴拉地蹲下来,从腰带上接下一长串钥匙,用其中一个打开了展柜下半部的柜门,露出铁柜中的读卡器。
接着,把挂在脖子上的馆长工牌抽出来,将有芯片的一端插入读卡器,然后在有遮盖的密码盘上输入8位密码。玻璃展柜中的红外报警器便滴的一声暂时下线了。
最后,他喘着粗气直了直腰,将工牌放回到透明塑料夹里,又从之前的钥匙串里挑出一把,打开了展柜的防弹玻璃门。
“王谢堂宋墓博物馆”的每一个玻璃展柜,都像这样设置了重重防护。要想将文物从展柜里取出来,只能经由馆长本人了。
“按照馆规,”馆长气喘呵呵说,“馆里挪动任何文物都必须三人操作,一人指引,两人搬运。”
说着,馆长就给新员工老丁下达了第一道指令,让他跟自己协力将活字板从门户洞开的展柜里搬出来。
尽管板子上一千多个字模都是金属质地,但因为每颗字模都只有指甲盖大小,而模板本身则是木质,所以整张活字板的重量只有1.1公斤。规定必须两人挪动,显然是为了避免跌落,保险起见。
刘嘉也不能闲着,在两人前面迈着碎步,时刻指引道路。到了文物修复室外,刘嘉用自己的工牌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然后像《权游》Ho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