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究竟为什么要我去拜师啊?”母妃给她梳完头,趁着她将梳子放回去,又开始挑选发簪之时,江染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即算不拜师,我也从没想过要这江王之位,我只是江王的女儿,最多算是郡主,早晚是要嫁人的,哪里能承袭什么王位?”
母妃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从发簪盒中拿起一只简洁的玉石簪子,放到她面前,“阿染,你看这只发簪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江染随意瞟了一眼,不耐烦的开口,“母妃,我从来不在乎这些钗啊环啊的,有个能带着就是了,这种身外之物,又何必在意啊。”
“那可不行。”母妃温柔的笑了笑,“你平时不注重也就罢了,今日可一定要打扮的整整齐齐的,不能丢了我江王府的脸,你父王啊特意叮嘱我,要让你好好收拾收拾,别跟平时一样弄的都看不出你是个郡主。”
“那好吧。”江染摇头,“不过母妃,我可先说好了,我要是没能拜师成功,父王说我,你可得替我挡挡。”
“知道啦。”母妃把那只发簪给她别上,又拿起镜子给她前前后后的照,“阿染今日这般好看,一定能选上的。”
“这是仙门选徒,又不是选美比赛,好看有什么用啊?”江染不以为然,看着镜子里这个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自己,也有几分不习惯,“母妃,这钗子我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啊?”
“这可不能随便摘啊。”母妃皱了皱眉头,“阿染,母妃,已经把衣物发钗什么的都给你收起来了,你在山上啊,一定不会受苦的。”
江染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八九只大箱子,颇感无语,“母妃,我能不能选上去还不一定呢,你怎么都提前把东西给我准备好了?知道的是要我去拜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嫁妆,要我嫁人了呢。”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母妃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啦?”
“不是。”江染也笑了,“我只是说像又没说这就是,玩笑而已,别当真嘛。哎——母妃,你要是能再给我生个弟弟,我是不是就不用去拜师了?”
母妃停顿了一下,摇头,“别胡思乱想,到了山上啊要好好听话,别总是像在家里一样惹祸了,知道吗?”
待她们收拾完,已近巳时,马车早已在王府外备好,母妃扶着她进了车,在马车内坐定,家丁们把东西都搬好,她便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不过三年的王府。
梦桦山离江王府不算远,他们日夜兼程,走了两日便也到了,他们上山时,时值正午,重清宫外已经聚集了年龄服色各异的世家子弟,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却只像她一般八九岁,无一不是被家中长辈牵着,老老实实的站在殿外等候。
母妃也牵住她的手,陪他一起找了块阴凉的地方站定,等了许久,久到江染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重清宫中这才有人出来,看模样却像是一名侍从。
他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是前来拜师弟子的姓名,他一个个的念过,念到名的弟子便排成一路纵队缓步步入殿中,江染伸长脖子打量着这些少年少女,颇觉好奇,原来这么多人想要拜师啊,那我岂不是根本不可能成功了?嗯,其实拜师不成功也挺好,我不就可以继续在王府里上天入地的玩了吗?
前方有人念到了她的名字,母妃又伸手替她理了下衣服,微微一笑,“阿染,去吧,母妃相信你一定行的。”
“好。”江染答应了一声,转过身便往殿内行去,完全没有像其他子弟离开父母时那般依依不舍。
许是因为她回府不过三年,同父母的感情还有些生疏吧,江染边走边想,缓步步入殿中。
这是一间极其宏大的屋子,正前方有一座大铜像,是一个面色古板的男子,威严的俯视着下方,殿宇之内的其他地方却是极其简洁,除了空中悬着的一样样奇怪东西,便再无其他,宫殿两侧站满了许多白衣弟子,想来便是在他们之前拜入仙门的人,只是个个都板着一张脸。
为啥这里的人都秃噜着脸,好像我们欠他们钱似的,他们都不会笑的吗?江染心下起疑,越好奇越想试试他们到底会不会笑,便趁人不备,悄悄的挪到一个白衣弟子跟前,伸手扯了扯他的白袍,“喂,我叫江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白袍垂地,玉带束发,高冠广袖,面容冷沉。一双眼睛如同在冰水里浸过,虽然绝美,却也冷的彻骨。
他木然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个孩子,连眼神都不曾分给她一个,江染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不会说话吗?”
少年依旧一动不动,还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江染微微蹙起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难道你也是雕像吗?就像上面那个一样?”
她抬手指指正前方的那座铜像,又回头好奇的打量着少年,现他还不理睬自己,胆子便有些大了,轻轻伸出一根手指,便要往他眼睛上碰去,“你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