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睫毛轻颤,动了真感情。
“太傅大人年事已高,从牢里出来就大病了一场。”太监回头瞥了一眼门外,压低嗓音道:“现在形势紧迫,奴才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目的就是替太傅大人传句话。”
褚子瑜眉头一紧,指尖轻颤,艰难地问:“老师,他说了什么?”
“季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此番从边关回来,就是要搅弄风云,皇上切不可心软,继续听之任之,否则必遭大祸,届时朝堂不稳,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他……”小皇帝闭上了眼,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微哑仿佛背负着极大的痛苦:“朕不会放过他的。”
“若皇上心意已决,沈太傅必会尽心筹谋,只是皇城中的内卫军只听令牌调遣……”
小皇帝睁开眼,眸中沉淀着未知的情绪,没有立即接话。
太监心一横,两手交叠叩首道:“皇上可知那季霄现在何处,宫外探子刚传来消息,他出现在城中医馆,身边跟着一个身份成迷的胡人。”
“那家医馆早在大理寺的监视范围内,很有可能是胡人暗中联络的驿站,这其中利害关系已经令人发指……”
“够了。”小皇帝轻叱,眼角浮现猩红,他低头扯下腰间挂着的令牌,指尖轻轻摩挲,半晌,径直扔到地上,如同一道染血的催命符,一旦决定就没有回头路。
太监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清,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水雾,底下的人神情激动,嘴唇一开一合语速飞快,直到最后叩首起身退出门外,褚子瑜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身体被剧烈的痛苦裹挟,止不住的痉挛颤抖,最后扶着桌角忍不住干呕。
六年前他跪在地上,求父皇饶季霄一命,六年后他坐上皇位,却亲自下令要季霄的命。
可能,这就是躲不开、绕不过的宿命。
那边太监拿到令牌,眼神难掩喜色,他来到宫中一处角门,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宫门口侍卫模样的男人走来,两人飞快交换几句耳语,之后太监将令牌递了出去。
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侍卫出了宫门,太监刚要往回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白帕捂住口鼻,没有过多挣扎,太监就失去了意识,两条腿在地上拖出一道印记。
几经辗转令牌送到时,沈太傅正在府中踱步,见到来人一把攥住衣领,神色紧张地问:“怎么样?得手了吗?”
“拿,拿到了。”
来人从袖子里掏出令牌,沈太傅眼中的光芒顿时大盛,欲望之火熊熊燃烧。
他一把夺过令牌,银色坚硬的金属质地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沈太傅用力合上手指,哪怕指骨断裂都不能让他松开一分一毫。
“这么多年了,终于让我抓住机会,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呢。”
权利真的会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吗?
沈怡萱大睁着双眼,死死捂住口鼻,甚至不敢泄露一丝微不足道的呼吸声。
她已经有了答案,正因如此,心跳如擂鼓。
先离开这里。
她端着热腾腾的糕点,浑身如坠冰窟。
贴身丫鬟见她魂不守舍,小心翼翼接过手中托盘,问道:“小姐,怎么了?糕点不合老爷的心意吗?”
“不,不是。”沈怡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浮现果决之色,她一把攥住丫鬟的手,神色紧张道:“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傍晚前回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杨家小姐约我赏湖游玩,其他一概不许提。”
“是。”丫鬟怯怯地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沈怡萱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何炀在酒楼大致跟季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略过他的计划不提,只着重挑明了常绍的身份,也就是他在关外交战多年的对手,胡人的小可汗。
“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季霆汗毛倒立,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咬牙切齿道:“真不明白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何炀但笑不语,刚端起酒杯,却被对面伸出的手打断,季霆按住他的手腕,神情严肃:“旧伤复发,不宜饮酒。”
“行。”何炀认命地放下酒杯,开始吃菜,一个时辰之后,他放下筷子喊道:“结账。”
“来了!”店小二笑脸迎上来,只见何炀下巴一指对面。
“他结账。”
“……”
季霆掏钱付了账,仍心有不甘,刚要开口,何炀先一步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你不用插手,相信我,最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哥,你真的知道什么才是我满意的结果吗?”季霆仰起头,眸色幽深:“不是父亲的遗志,而是你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明天九点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