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鄢真站在她身后为她打理青丝,就像以前一样。他的手穿过发间,很轻很轻:“今日你这是怎么了?”
“落霜死了,现在指控我的人死无对证,更是坐实了罪名。”梦雪诗坐在他为她置办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白冥真切的样子,曾经心心念念的人,如今竟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风紫蝶还活着,不然,我派人用刑。酷刑之下,想来必会问出点什么。”
雪诗向后牵住他的手,语速越来越慢:“你不能这么做,犯错的是我。不对,你不会这么做的。”
白冥鄢真伸出另一手,覆上梦雪诗的脸:“不,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可。”
梦雪诗回宫后,闭目躺在贵妃榻上,命兰莫兰若关起门来,随后开口道:“你们今晨,是不是也听到了。”
“你怎么打算?”兰若问。
“我听到,他们说荣帝要我去做客,不然就对祭荼开战。可这么大的事,白冥他一点儿都没有告诉我。”梦雪诗睁开眼,睫毛上下抖动,筛落几许光辉,“怕是没有做客这么简单吧,若是我去了,定然就回不来了。白冥想必已经开始筹备打仗了,我绝不能让这场战争发生。”
兰若扶着梦雪诗坐了起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兰莫也任凭主子吩咐。”
“好,那我需要你们帮我。”
这几日闲下来,梦雪诗走过了祭荼王宫里的每处角落,看一看含苞欲放的花,望一望高耸入云的树,瞧一瞧碧波荡漾的水。
她站在太极宫正门,抬头注视着蛇形王室图腾,又伸手抚摸那座汉白玉石巨大蛇形雕像。阳光洒下,白色的玉石显得格外耀眼,雕像被晒得有些发热,雪诗指尖感受着这温暖。
“走,进去吧。”
白冥鄢真坐在案前,手执毛笔,认真阅着奏疏。梦雪诗走了过去,命人将画具摆放好。
白冥鄢真盯着她的动作:“你要在我这里作画吗?”
梦雪诗拉着他的手:“以前你答应过为我作画,还未兑现呢。现在我为你画一幅,画好了摆在你房里,好替我日日提醒你那约定。”
“好。那我要作何姿势?”
梦雪诗举着毛笔思考,然后指向那张休憩用的榻:“你躺着,躺那里吧。”
“可我躺着就看不到你了。”
“那我侧着画。”梦雪诗将东西挪到侧面,白冥鄢真躺在左边的榻上,撑起一支胳膊来看着她。
“你躺下,对,躺好。”雪诗说着,放下笔走了过去,摆弄着白冥鄢真的四肢,看他躺好了,突然点了他的穴。
白冥鄢真眼睛瞪得很大,却一字也说不出,一动也动不了。
梦雪诗后退两步:“大王,不,韶华。我也是当过王的人,我不愿祭荼国的子民因我一人受苦受难,也不忍看他们妻离子散。据我了解,妘灵泽此人喜怒无常,说出口的话,是肯定会做到的。明明有不费一兵一卒可以做到的事情,又何苦大费周章呢?
“你明知祭荼的军队根本打不过荣国,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何做了出兵的打算?此穴在一日后,就会自行解开。若是你在我走后执意出兵,届时只怕荣国会把我当人质威胁,你不想看到的,对不对。
“韶华,曾经你教我,每个人,都该承担自己相应的责任,或大或小也好,或多或少也好。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归途,我早就不是在你庇护下长大的那朵莲花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从前妖与仙身份有别,如今做了人间夫妻,还是要分开。或许你我,本就不顺应天意,注定要分离的。”
梦雪诗说完这些话,深情的在白冥鄢真唇上留下一吻。只见白冥鄢真满眼噙着泪,眼角顺势滴落一颗滚烫的泪滴。
梦雪诗手腕上的金色珠链不知何故,突然断开,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她盯着一珠子,它从空中落下,随后不停滚动,滑入一角落,再不见了踪迹。
细微的声音停止,雪诗又拿起匕首,在他胸口处狠狠刺了一刀:“这伤好得没那么快,待你醒了,也无法快快的追上我。”
雪诗脚踝处的胎记,随着她的动作彻底暗淡了下去。雪诗拿帕子擦拭匕首上的血迹,随后向门外走去,让兰莫叫来了玫鸢。
对她说:“玫鸢,照我吩咐的做,看好他。”
梦雪诗回宫后拿了两个包裹,也不走宫门,和兰莫兰若三人,直接飞越了宫墙。角楼上士兵看到他们,点了点头,也不阻拦。
三人穿过闹市,在林间飞跃,转眼就走到了一悬崖旁。兰莫跟在梦雪诗身后急切道:“娘娘,你只留了一日,是如何也到不了荣国的啊。”
梦雪诗挥手:“好了,停下吧。”
兰若笑着看兰莫:“你不是一直问我是什么族的吗?真知道了,可不要害怕。”忽然兰若额间幻羽印记显现,随后响起一声巨大的鸣叫,惊起了林中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