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苏愿棠左思右想一番,到底摸不清老太太的想法。
她守了一夜,眼见外头天光微熹。
“苏姑娘。”
身后传来宋妈妈的声音,苏愿棠赶忙起身行礼。
跪了一整夜,她双腿都感受不到知觉,没忍住朝前踉跄几步。
“宋妈妈早。”苏愿棠轻声:“愿棠刚刚失礼了,还望宋妈妈勿怪。”
宋妈妈笑得一脸和善,“怎么会。苏姑娘还未吃早饭吧?随我一起去老太太屋里吃吧。”
苏愿棠乖巧点头。
她守了一整夜有没有吃早饭,宋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估摸着只是老太太叫她过去,随口一套说辞罢。
跟着宋妈妈走到寿禾堂,屋里老太太刚洗漱完,坐在张四仙桌前。
进了屋,老太太没有唤她,苏愿棠便垂着头,安静的站在门口。
宋妈妈瞧她一眼,笑着凑到老太太跟前:“这苏姑娘昨夜真真为书少爷在祠堂守了整夜。”
老太太听罢抬眸往去。
虽她瞧着苏愿棠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没有一点能扛事的样子,但单给她的书儿守一整夜,也算不错。
“愿棠,来,坐下陪我吃点东西吧。”
“是。”苏愿棠应声走到老太太左侧坐下。
宋妈妈出门喊小厮上菜,老太太年纪大,吃得都是些清淡食物。
菜上罢,见宋妈妈就站在老太太身后不动,苏愿棠主动捏着公筷给老太太布菜。
“我记得你昨夜说,你母亲临走前并未跟你说过什么?”
“对,母亲当时走的匆忙,并未做过多交代。”
布菜的手停滞一刻,但还是被宋妈妈瞧见了。
苏愿棠自知漏了怯,紧了紧筷子,为老太太布完菜后便起身下跪,重重的磕在地面上。
“愿棠其实猜到了些,但有些事情愿棠也知自己不配。”
她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只是愿棠没办法了,家中父亲重病,婶婶还想把我卖给孟员外。愿棠求求老夫人救愿棠一命,只要能把家父接出来,愿棠对列祖列宗发誓,愿棠今后改名换姓,带着家父远远离开!”
“哎呀,姑娘这是做什么。”宋妈妈赶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如今侯府便是姑娘家,姑娘说什么走不走的。”
苏愿棠小脸满是泪痕,眼底的青黑显得她更加脆弱,倒是同贺玉书有了几分相似。
宋妈妈把她扶回椅子上,老太太无奈叹息:“你呀。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哭上了。”
宋妈妈也在一旁帮腔。
苏愿棠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闹了这么一出,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只让她安心住下,别再乱想。
苏愿棠乖巧应下,行过礼后告退离开。
老太太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道:“这孩子还是缺点城府,太容易露怯。”
宋妈妈在一旁递上手帕:“以后老夫人您多管教几分就成,我看这苏姑娘有几分机灵劲的。”
从老太太房里离开,苏愿棠也不想回降霜居里。
突然,脑海里闪过那位书少爷的模样。
苏愿棠摇摇脑袋。
只是几分相似而已。
“哎呦!”
一位丫鬟端着还热腾腾的药渣,直直撞进苏愿棠怀里。
苏愿棠还未说什么,那丫鬟定神看清是她,先起告状来:“苏姑娘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呀!”
苏愿棠不想同她争辩,站起身抖落掉身上的药渣。药渣温热,应当是刚滤好的。
丫鬟反咬完,还是有几分心虚,毕竟苏愿棠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客人,同她们这些丫鬟小厮不同。
小丫鬟看她没有怪罪的模样,匆匆收拾干净,捧着药渣离开。
等丫鬟走后,苏愿棠轻轻嗅嗅身上晕染的药渍的味道,觉得跟那位书少爷身上的气味相似。
继续闲逛,苏愿棠没留意周围,等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又走到了碎玉轩门前。
院内还是那副淡雅的装饰,只是坐在院里看书的男人不在。
苏愿棠觉得自己魔怔了。
明明昨夜刚为他守了一夜祠堂,刚刚竟然想着男人还在院内看书就好了。
停驻片刻,当她准备离开时,院里出来一位丫鬟叫住了她。
“姑娘,”丫鬟福身:“少爷让我同您讲,‘既来了,便进来坐坐罢’。”
苏愿棠有些迷糊,她又悄悄院内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她受惊的模样让丫鬟忍不住捂嘴轻笑:“少爷还在榻上歇着,是奴看到了,同少爷讲您来了。”
“姑娘,跟我来吧。”
丫鬟走在前面领路,她老实低头跟上,双眼不敢乱瞧。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