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猎为苗,且意在款待北凉使臣,好让其见识到黎国恢弘的狩猎场景。
因而此次西山猎宫围猎,礼部仅安排了三天时间。
第一日安顿为主,以篝火晚宴点亮围猎的序幕,第二日才是开场礼。
等杨书玉纵马尽兴,踏着暮色抵达猎宫时,朝臣贵眷早已到齐休整。
西山猎宫依山而建,宏伟壮丽,透出与皇宫宫城截然不同的硬朗的力量感。宫娥内侍穿梭其中,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篝火晚宴,忙碌给猎宫添上一丝烟火气。
杨书玉分得一座院落,月芽早已将主屋拾掇好等她入住,厢房自然留给了谢建章和凌征。至于跟来的护卫,和其他人的下属一样,要在猎宫周围安营扎帐,围拢着这座猎宫。
月芽仔细伺候着杨书玉更衣,为晚宴作好准备。
她半蹲着为杨书玉整理裙摆,嘟囔着:“小姐,刚才苏小姐和杨家小姐过来寻你,说太后召京中贵女品茶叙话,她们来邀你同去。”
“太后?”杨书玉拨弄耳铛的手一顿,“你怎么打发走的?”
“实话实说啊!”月芽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她,“我就说小姐骑马赏玩西山的美景去了,至晚才归。”
“太后……”
“传圣上口谕,请贵女出来接旨。”
杨书玉刚想开口,便被庭院传来的内侍声音打断。
她偏头咋舌道:“整座猎宫布满眼线,我到没到猎宫,他们怎会不知?太后又何苦叫她们来唱这么一出戏,想做给谁看?”
她按耐住心中的不快,施施然出去接旨。可来传旨的郭公公却抬手去虚扶她,不让她跪下接旨。
郭公公端着阴柔的笑,躬身开口道:“皇上宣贵女到广阳别宫伴驾。”
“伴驾?”杨书玉不可置信地重复确认一遍,“郭公公没传错旨意,确定是宣我伴驾?”
少年帝王宣她伴驾的消息,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能传遍猎宫。晚宴在即,她这个时间点过去,势必要跟在萧彧身后同行赴宴,这只怕会引发旁人的猜测。
伴驾这词,可太值得推敲了。
若不是杨书玉和郭公公打过几次照面,知晓他是摄政王的人,她都要怀疑郭公公是太后找来坏她名声的。
“贵女请吧。”
郭公公恭敬地作出请的动作,在杨书玉探寻的目光中,他依旧老谋沉稳,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或线索。
此时谢建章闻声从厢房推门而出,他站在廊下与杨书玉对望,亦是不明白伴驾这个词是如何来的。
太后召杨书玉品茶叙话,皇上则召她别宫伴驾。怎么江陵杨氏在择定阵营后,她反而更抢手了?
照理,太后该对她发难才是。
“郭公公先请。”杨书玉面上不显,朝谢建章点了点头,打算跟着郭公公离开。
“贵女孤身前往即可。”郭公公拢袖躬身,视线带着笑意看向月芽,让月芽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杨书玉参不透其中关窍,便垂着脑袋跟在郭公公身后离开,而她的身后又跟着四名内侍。乍眼望去,竟有一种杨书玉被人扣押去广阳别宫的错觉,绝了路上她会同旁人搭话的可能。
伴着口谕被传开,也有不少人在宫道上见到了杨书玉的倩影,各种风声如野草般在猎宫中迅速滋长。
但随着她抬步跨入广阳别宫的大门,那些风声悉数被拦在她的身后,再也听不得闻。
“贵女稍后。”
在正殿的台阶之下,郭公公笑眯眯地回身让杨书玉静立等候。
杨书玉屈膝应承,心里却十分地不安,大有事态会超出她掌控的感觉。可左思右想,她复盘不出自己有何处遗漏。
直到她听殿门应声打开,抬眸眼见林自初从殿内走出来,她才从混沌的思绪中隐约搜寻到一条线。
似乎无人知晓林自初为何会出现在京都,还担着暴露林氏一族投靠北凉的风险。
林自初脚步顿住,如芝兰生于玉阶般,高雅而坚韧,却生错了地方。他立在台阶之上,垂眸看着杨书玉,目光灼灼,里面盛满勾人心绪的情谊。
杨书玉不动声色地垂眸,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她提裙拾阶而上,从容优雅,似是不认得眼前人。
可那道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黏稠得不像话。似是江陵相处的那些时日,全是林自初的真心流露,而她有所误解。
“书玉。”擦身而过时,林自初开口唤她,“我……”
杨书玉并没有理会,她快步径直入殿,留林自初话都来不及说完,呆愣在原地自嘲一笑。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
随着殿门合上,杨书玉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抛到脑后,依次朝殿中端坐的两人行礼问安。
“平身。”萧彧坐御案,头也不抬,他正提笔在铺开的宣纸上描摹着什么
高时明则散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