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榆的视线顺着商竹药来到了他的斜后方。
神女像安静的屹立着慈悲的目光看向远方,商竹药仔细端详,发现这人的眉眼比起说像自己,倒不如说像极了自己的母亲。
他从未听母亲和自己讲起过,甚至于那个男人她也从未提起。
“女装的小师叔……”相榆的喃喃自语传入商竹药的耳朵里。
商竹药回头浅浅瞥了一眼相榆,安静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神像。
相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在确认周围只有少年一人清醒时,这才松了口气。
商竹药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把自己当做沙包都算轻的。
可相榆也想不到她心目中那位恶毒十分的小师叔正巧在她面前,此刻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她走上前,整座寺庙虽然破旧,可唯一的神女像却不落半分纤尘,看着金光闪闪的神女像,相榆越看越觉得像小师叔,该死的,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吗?
打量着神女像,相榆这才逐渐发现端倪,“这寺庙如此破旧,而这神女像不染纤尘就罢,这香火也像是不久前刚点上的。”
商竹药之前盯着三人,也没细打量这寺庙,如此一看,难道说此之前难道就先有其他弟子进来了?
他微微皱起眉,却被身旁人握住手,“别怕。”
他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蹙眉会被人误会成害怕,刚想出口解释,却意识到解释了也没用,她也听不见。
可是,之前也是,一个不生不熟的人为何要如此珍重?
自己对她而言难道不就是一个认识了没一会儿的陌生人吗?
要是旁人,她也会如此相待是吗?
她这种人怪不得会被人骗,如此随便。
相榆小时候有一个死对头,她被父母认回时那天,少年站在路边,黝黑的眸子透过车窗和她对望,她以为这就是两人的结局。
所有的,带着过去一切的,不堪的回忆好像都留在了那里。
直到,她在酒会上看到了江城赫赫有名的新晋贵人。
江城无人不知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坚定的厌恶了很多年,并且死也不会想到,他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相榆有些无奈,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事,明明自己都离开了那个世界了。
除了哥哥,应该没有人会在意自己。
他很快意识到她的安静,没有乱动,静静地,连他都没有意识到他看着相榆看了有些久了。
“你说在我们之前就在的人会是谁?”
相榆并不觉得供奉神女像的会是误入此地的弟子,相反,她偏向于相信有人定居于此。
“传闻,第一任神女陨落后,以身炼镜,此后的神女都被委任守护镜的使命。”
“此镜名为溯回镜,拥有此镜的人可以回到过去,改变将来。”
商竹药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在相榆手心写字。
“一样的。”
商竹药掀眼,似有些意外从相榆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少女缓缓开口,“回到过去就能改变吗?这都是给彼此的借口,假如,如果,可明明当下都决定不了,过去可以改变的遗憾,又怎么保证未来不会遗憾。
假如她穿到小时候,她也不想被人抱错。
十多年的陪伴,她又怎么会忘得掉。
可是,在懊悔过去的时候,现在就在被消耗,又如何保证明日不会再遗憾?
既然保证不了,那就不去纠结了。
“后来,直到第十三任神女把溯回镜给了一位魔族。”
商竹药抬头,相榆的目光直直看着自己不加半分掩饰的纯真,“你看我干什么?”
商竹药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相榆开口,“你写的我手心疼,要不咱别讲故事了,你说点实在的,她们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恐惧。”
言简意赅的,商竹药在相榆的手心留下了这两个字。
相榆懂了,她进入到了梦中,梦里反复回到她坠海的那一幕,是因为她对死亡恐惧,而她自愿跳下海洋的那一刻,她打破了其实是她克服了死亡的恐惧。
那对于北冥韵和苗淼来说,她们的恐惧又是什么呢?
相榆不知道。
苗淼转过头,眼睫毛上沾着泪珠,她哭了很久了。
*
“荒谬,你们怎么不早说!?”
芙蓉长老气得直接要跳起来,就差没给主事的人来两巴掌。
“最近的秘境一直都很不稳定,但是我们也确实没想到……”会那么不稳定。
君城莞嚷嚷着他也要进去,要不是宋温拦着恐怕已经要闯进去了。
站在秘境的入口,疏散的弟子不断得被传送出来。
可惜,宋温看了很久都没有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