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琰抖了抖缰绳,“好啊,正好我身边缺个丫鬟,你也可以当丫鬟一路伺候我。反正文武不在,或者你想女扮男装当侍从也未尝不可。”
“你……”
程沅心想“你不要太过分!”
她银牙一咬,还是决定当个养尊处优恃宠而骄的夫人好了。
他见程沅算是默认了自己为她安排的身份,便道:“夫人,你可记住了,你夫君叫姜延郎,你可以唤我延郎。”看程沅不应,他玩笑着说:“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夫人你当然也可以唤我三郎。”
程沅忙着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实在不想叫他延郎长三郎短的这般肉麻,便毫不犹豫地道:“姜延,这就挺好听,我叫着也挺顺口的,这样一叫别人就知道你是个‘妻管严’,也挺好的。”
“什么‘妻管琰’?”
程沅忙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就是夫君听话服帖的意思。”
忽然一个宽大的东西笼住了她的头,程沅才发觉原来慕琰一手握缰一手将她的披风兜帽给她罩上,她觉得风没有那么大了,周身暖暖的,一阵困意袭来,她便不争气地靠在慕琰胸膛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才发现身上除了盖着自己的披风,慕琰也将他的披风给了自己,她眼前一片碧绿,鼻尖嗅到了青草的芳香,还听到了淙淙悦耳的流水声,身下软软的一片。原来是自己睡得太沉,不知什么时候被慕琰抱下了马,此刻她正躺在小溪畔的一片草地上睡觉,她怀中还抱着她那鼓鼓囊囊的包袱,而慕琰正在她不远处烤着鱼。
闻着缓缓飘来的鱼香,她翻身而起,很快凑了过去,“我们怎么在这儿就歇下了?我还以为离了文武和你那些护卫,我们要过得像逃难一样,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封城呢?”
慕琰用木棍拨了拨火,让火烧得更旺些,“文武他们走的是官道,现在我们走的是小路,只要昨夜我们出了城便不会引人注意,”他抬头道:“反正现下我只是个带夫人出来游玩的贩茶商人,这一路上我带着你慢慢游逛,今夜进了前面的城便可找个小客栈住下了。也不必赶早,只要比梵竺国使臣提前一天到封城即可。”
程沅闻言心中一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语带雀跃,“你倒是早说啊,昨夜也能省下我一顿牢骚话了。”
木枝噼啪作响,没一会儿功夫鱼便烤好了,慕琰凉了凉将它递给程沅。
程沅接过香喷喷的烤鱼尝了一口,外焦里嫩,比起王府里大厨的手艺也不遑多让,她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慕琰,你可以呀,你干脆也别说你是贩茶商人了,说自己是隆盛酒楼的掌勺大厨我都信。”
慕琰抬头,故作严肃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程沅吓得假装被烫了舌头,“……姜延,你是姜延还不成吗?”
两人吃完烤鱼便去溪边净手,程沅看自己颠簸了一夜又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吃饱了终于开始操心起她的面子工程。
她取下头上的玉簪,一头黑瀑散落直垂腰间,她就着溪水打理了一番,等她要将发髻挽回去时,才发现不管怎么回忆往日里小昭为她挽发髻的手法,簪子却怎么也插不回松松散散的发髻里了。
慕琰就在旁边慵慵懒懒地看着她,她试了几次都挽不好,不禁又羞又急。
慕琰难得见她红了脸,从她身后接过手中发簪,轻柔地将她的长发分成了几绺,一点一点轻巧地挽到了发顶。
这时,程沅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姑娘们欢快的嬉笑声,她忙道:“有人来了。”
慕琰一只手按住她的肩,一只手稳住她的发髻,叮嘱道:“别乱动。”
她只得乖乖坐定,不安分地转动着一双闪扑扑的杏眼四下张望。
那些声音的主人近了,她们正划着一条小船顺溪而下,程沅想起了以前读书时课本里的“舴艋舟”,大概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