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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桑骂槐(2 / 3)

师为人谨慎淡泊,从来不肯攀搭逢迎,更别说像姚栩这样公然在家中聚众作乐的。

姚栩往来结交的这些人,翰林院有之,都察院有之,通政司有之,科道官有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显山不露水地,结成一张人脉网,如何能叫他不生疑?

其实人家不过是凑在一起吃个茶点,无奈这会天子正在气头上,他心中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凭谁也不好扭转。

于是话一出口,就带着些半阴不阳的语气,“小姚大人朋友多、人脉广,你不清楚当中曲折,自有人替你惦记清楚!”

这叫什么话?!

月仙许久没受过这等酸语怪话排揎,加之想不通皇上闹别扭的缘由,气得喉咙哽住,下巴颏也跟着颤抖。

潘云腾作孽在先,田静柔伸冤在后,她跟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非要自证清白不可?

就因为想成全黄若璞去都察院,即便这事情的好处没落在她头上,却也要平白无故地生受皇上一顿猜忌兼讽刺,凭什么?

还是说,皇上在心中已经将他们几人视作一伙,成全了黄若璞,便也无异于她姚栩自己捞好处?

真是越想越来气。

一股郁气横亘在她胸口,虽以气称之,却又沉重似巨石巉岩,层层垒起,几乎要堵到她嗓子眼,整个人头重脚轻,险些喘不上气,脑中也是一阵阵发蒙。

难受。

心口发疼,更要命的是,她还委屈得厉害。

平日别人总爱奉承,说她如何如何得皇上另眼相看,彼时月仙一贯是客套否认,连声说着岂敢,其实心中全然不似嘴上那般谦虚,她也打心里觉得,皇上对她是不一样的。

不单为着她娶了静安的缘故,皇上对她的那些关照,更像是对她这个人本身。所以她也偶有放肆逾矩,因为她觉得他们不仅仅是君臣。

还是什么呢?

朋友么?

可哪个朋友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逼她自证?

她默默坐了好一会,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从急促沉重,到平顺轻柔,估摸着方才因生气而染在面上的潮红也退却了,遂镇定自若地站了起来。

皇上仍在专心致志地数盖碗上的梅花,眼角余光瞥见那抹青蓝色漾开,转过眼去,却听她道:“皇上恕罪,臣有几句话,实在不吐不快。”

他垂眼,点点下巴,示意她接着讲。

她的声音中满是倦意,似乎连维持此刻的平静语气都需要竭尽全力。

皇上生出一股微妙的错觉,姚栩这模样,不像是一直坐着沉思,倒像是在地上跪了许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虽然知无不言,如今却辩无可辩,有负圣上期许,此臣罪一。臣身为区区六品礼部主事,无法查明苦主田氏去向,此臣罪二。都察院尚未审理案件,双方也未公然对质,臣却不能未卜先知究竟谁是谁非,此臣罪三。”

“臣无用,请皇上降罪。”

她徐徐说完,甚至讲到最后,嘴边还扯出一抹笑来,眼睛里有细碎的水光一闪而过。

嘴上说着请罪,却并不朝他下跪,整个人以一种近乎强弩之末的姿态静静站着,远远瞧去,像个纸做的模样,仿佛再拿话戳她一下,就会落下泪来。

除了她,满朝文武还有哪个敢当着皇上的面指桑骂槐?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指桑骂槐的程度了,姚栩指她自己为桑,而她所骂之槐,分明就是皇上。

薛放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而去,枉他平日回护纵容,竟惯出这么个牙尖嘴利的……

大小姐。

重重叹一口气,明知道不能再出言刺她,可他自己也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如何能不还嘴挤兑,“朕几时说要治你的罪?”

对面人忽地抬眼,两道英气逼人的长眉之下,清冷如冰的目光直射而来,下巴亦扬起个倔强的角度,无言地对同他对抗。

他心里发虚,自觉不能再这样跟臣子赌气了,装模作样地端起手边茶盏,才发现刚才因他凝视过久,好好的一杯碧螺春,水也冷透了,香也散尽了。

连杯茶都跟姚栩一个样!

他屈指节叩击桌案,戴春风从次间疾走进来听宣,瞧两人一个做脸子,一个不吱声,就知道一准又是不对付。

但皇上这次叫他,连个打圆场的机会也不肯给,眼风一扫桌上茶盏,声线冷硬叫人直打寒颤,“茶凉了,重新沏来。”

戴春风着托盘撤下皇上的杯盏,又转到姚栩跟前,“小姚大人的茶怕是也凉了,奴婢给您也重沏一杯。”

月仙轻声道谢,顺势回到圈椅坐下来,低着头,自顾自地盘起左腕上的手串。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薛放简直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想了又想,最后轻描淡写劝道:“好了,朕知道了,不关你的事。”

殊不知,正是他这半含敷衍的语气,让月仙胸中稍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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